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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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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就要你……”他話說到一半,發覺袍角被扯了下,垂眼望去,兒子的小手扯著他。 “爹爹,你要去哪?” “我……” “一起睡,我們一起睡,誰都不缺。”金之樂一手拉著娘、一手扯著爹,死都不肯放手。 金如玉面有難色地看著鳳翎。他是無所謂,就怕讓她難受。 “……你就留下吧。”沉默好半晌,她才勉為其難道。 並也聞言,二話不說地關上門。“大少,您早點睡,別忘了明兒個一早和唐爺有約。”話落……溜煙地跑了。 他哼笑了聲,微彎腰將兒子抱起。 “好……塊睡吧。”他走到床邊,想了下道:“鳳翎,你睡裡頭。” 她和衣上了床,便見他將兒子抱到她身旁,隔著兒子,他側身躺下和她一樣和衣而睡。 金之樂一下子看左一下子看右,嘿嘿笑著。 “小子,你在笑什麼?”金如玉問,拉起被子,蓋到兒子胸口。 “有爹和娘耶。”他童言童語,說者無心卻是聽者有意。 鳳翎愧疚地輕拍著他的胸口。“快睡吧。” “嗯。”他偎進了她的懷裡。 少了金之樂的聲音,房內瞬間安靜無聲,只餘燭芯燃燒的聲響。 不知道過了多久,金如玉才啞聲道:“鳳翎。” 她早已閉上眼,很想裝睡,可是又怕自己不出聲他不知道會做什麼事,只好硬著頭皮應了聲,“嗯?” “不要怕我。” 她匪了下,不知道該如何響應他。 為什麼他這麼在意這件事?她泊或不怕,重要嗎? “我想娶你為妻,不是只為了彌補我當年的獸行,更不只因為你是小樂的娘,而是因為我……喜歡你的陪伴。” 鳳翎聽著,微抬眼,對上那雙深邃的陣。 沒有笑意的俊臉,卸下了客套和防備,沒有嬉鬧和壞心眼,只有純然的真誠。 垂著眼,她不知道該怎麼響應他。 不是他的問題……他誤解她的退卻是怕他,但事實上,她恐懼尚有卻不至於連和他獨處都不敢,而是……她跨不過內心的自卑。 饒是清信,終究是花娘……這是鐵一般的事實,誰也抹滅不了。 如果今天的她還是戶部侍郎千金,她當然有勇氣追尋所愛,然而今非昔比,她連一般姑娘的身份都沒有。 按照都篙律例,這些年,雖然不再在花娘身上烙下賤人印,但她終究是屬於賤戶……要她怎麼跨進金家的門坎? “還是你覺得我在騙你?” “我……” “也對,我這個人嬉鬧慣了,也難怪會讓人分不清真偽。”他說這話時,笑得自嘲,陣底有著遮掩不了的空寂。 “不是、不是這樣的……”鳳翎急道,但卻又無法說出嵌在心底的障礙。 她知道,他是個寂寞的人,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是能陪伴他一生的人,可是……她跨越不過自己心底的坎。 “沒關係,不急……我等你點頭。”金如玉說著,徐緩勾笑。 鳳翎的心狠狠顫著。這人看似無賴、霸道又惡劣,可是他的好,她是點滴在心頭……儘管怕乘船,他還是為她而來;以為她恐懼,便保持著距離;知道她想念小樂,就為她帶來…… 面對他的百般討好,她怎麼可能一點感動都沒有?可是…… 懷裡的小樂動了下,教她習慣地輕拍他的背,卻發現他輕薄的中衣,竟被汗浸濕了,不禁緊張地撫上他的額頭。 “之樂怎麼了?”瞧她臉色微變,他也撫上兒子的身體。“這麼熱的天,他的身子怎麼會這麼涼?” “找大夫!”她立即爬起身。“他鬧肚子疼了。”以前,小樂半夜肚子疼也是如此。 金如玉立刻下床……腳瑞開隔壁房的門,嚇得並也從床上跳了起來,以為主子又跟鳳姑娘鬧翻,準備趁夜臨幸自己。 “並也,要客棧小二把城裡的大夫找來。” “嘎?” “快,之樂鬧肚子疼。” 並也回過神,“我知道了。”他飛也似地往外狂奔。 然而糟的是,冷闍城的大夫有的出診去了、有的是到外頭找藥草,並也拉著客棧小二繞了城裡一圈,竟找不到半個大夫。 “大少,這該怎麼辦?”他苦著臉回來報告著。 金如玉垂眼看著趴在床邊嘔吐不止的金之樂,還有急得快掉淚的鳳翎,他閉上眼像是在忖度什麼。 “大少?” “並也,備馬車。”他突地起身。 “上哪?” “去接到城外摘藥草的大夫。” “可是大少,城外的範圍那麼大,要上哪找?我特地問過大夫的家人,大夫是上哪摘藥草,可是就連他們都不清楚。” “既然會為了摘藥草而徹夜未歸,那就代表他去的地方,肯定有獵屋之類的房舍可歇息,而這種地方只有冷闍城北的敘連山有,快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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