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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只要她的動作愈劇烈,反抗的情緒愈激漲,他就知道愛情在她心裡有多重的分量,相對的,他的離去,在她心底造成的傷有多沉重。

  想趁著愛情尚未深植,未能給她太多傷害前離去,恐怕是他太低估自己對她造成的影響了。

  她愛他,只是沒有說出口。

  「我……」一口氣梗在喉頭,李淑兒淚水盈眶。「我的愛情在你的眼裡是那麼虛無的嗎?我所做的一切還不足以讓你發現我的愛情?」

  那麼,她付出的,究竟是什麼?

  如果不是愛,為什麼她會這麼痛?

  「不是的,淑兒,不是那樣的。」起身,雙臂將她樓攏在懷,哪怕她撒潑地想要掙開,他還是用最溫柔的力道將她圈緊。「我想跟你解釋,我沒有未婚妻,現在沒有,以前沒有,未來也沒有,我只有一個妻,那就是你。」

  「不要,我絕對不會再嫁給你!」因為那種荒唐的原因就決定離婚,把她的愛情貶得一文不值,這種人,要她怎麼愛?

  「淑兒,對不起,我錯了。」他以臉摩挲著她滑膩如絲的發,一種久違的感動在他心裡萌發。

  多少次,他多想要再見她一面,有多少夜,他渴望能夠再輕撫她的發、她的臉、她的眼……天曉得,他的思念如海,想見,不能見,想愛,不能愛,折磨著自己,抹殺著自己,不允許自己連累了她。

  可是思念如針,椎入心底,疼進骨子裡,深深地鐫鏤在血液裡,每思念一回就痛一回。

  「你沒有錯,是我錯了。」放棄掙扎,埋進他的懷裡,不准自己在他懷裡放聲痛哭,這痛苦的滋味,她不願與人分享,只願獨嘗。

  「婚,離都離了,我們就到此為止,到此為止。」一段情傷著彼此,何苦?

  「離婚了可以再結婚啊。」鐘離也會如此簡單打退堂鼓,他就不叫鐘離也了。看中目標,立即出手,不得手誓不歸。

  「你可以把婚姻當兒戲,但我不能。」把淚水逼進眼眶裡,她試著讓自己成熟處理感情。「對了,鑫全投信是怎麼一回事?」

  「……是我給你的秘密贍養費,那是以防你的生活出問題時,替你留的後路。」

  「真是闊綽。」居然給一家這麼賺錢的公司。「你知道嗎?那家公司的總經理是我店裡的熟客……你也認識他吧,不要騙我。」

  既然是替她留的後路,那麼委託的經營者,肯定是他能夠信任的角色,能夠得到他那麼放心的信任,就代表兩人交情非比尋常,絕對不會是委託者和經營者那麼純粹的關係。

  「不破是我在美國念書時的學弟,是我委託他的。」少一個謊,少一個不信,他不想要造謊造到兩人分手。

  「所以他是你安排在我身邊的眼線?」果然事有蹊蹺,不是她多疑。

  「說眼線就難聽嘍。」他揚笑。「只是要他找機會探探你,剛好你開了家酒吧,事情就那麼順理成章。」

  一道靈光閃過,李淑兒驀然擰眉。「等等,難不成我那些求婚者是被你……」

  「不,我不會阻止你去追逐自己的幸福。」在那個時候,他確實是那麼想的,當然,今非昔比,是他的,他會爭取到底。

  當他在美國得知有人對她求婚,知道有其他男人即將取代他的位置,一方面假裝成熟地祝她幸福,但一方面他又是多麼的恨自己的無能,幾乎夜夜詛咒著婚事告吹。

  禍事接二連三,他想,也許是他念力夠強,又也許老天可憐他婚離得多不甘心,於是准許詛咒成功。

  李淑兒心窩一刺,卻忍著痛,笑說:「既然你這麼說,你就不該再纏著我了,對不?」不會阻止她去追逐自己的幸福……好瀟灑好灑脫,多麼無為的思想,仿佛深陷在愛恨嗔癡紅塵中的只有她。

  既然如此,他還來纏她幹麼?

  「錯,更要纏住不放不可,因為你的幸福就在這裡。」鐘離也輕柔牽起她的手,如風親吻。「淑兒,我錯了一次,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你又何苦?」

  「因為我愛你,沒有你,生不如死。」

  「……如果哪天,你又說要離婚呢?」她找誰去哭啊?

  「不可能,除非我死,否則這一輩子,你是註定要被我癡纏到底了。」如果她不愛他,他可以走得很瀟灑,但因為她也愛他,所以……「執子之手,我們一起白頭到老,好不好?」

  「我不想哭。」不要在她最軟弱的時候,挑那些最動聽的字眼打動她。

  她不夠堅強,只要他挑好聽的話哄她,她知道就算墜入地獄,她也不會後悔,她就是那麼死心眼想不開,才會痛苦了三年。

  不要拉她一把,又打算推她一把,她會受不了的。

  「那就笑一個啊,破鏡重圓是多麼可喜可賀的事啊。」

  「破鏡重圓?」她笑了出來,淚水也在瞬間滑落。

  今天真的有夠累,像在坐雲霄飛車,忽上忽下,忽喜忽悲,證明了,她還是愛他,內心深處還是在期盼著他回來愛她。

  不是他,她無法愛啊。

  「怎麼又哭又笑的?」他輕吮著她臉上微鹹的淚水。

  「還不是你害的。」還敢問咧。

  愛的時候,濃情蜜意,什麼肉麻鬼話都說得出口;不愛的時候,冷情決絕,毫不戀棧的淡漠神情傷透了她的心。

  就算明知道他是回來求和的,但這痛了三年的痛,哪可能因為他的歸來就消洱?

  「好好,都是我害的,好不好。」他軟聲哄著,咧出一口白亮亮的牙。

  「本來就是你害的。」她咕噥著。

  「是,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好不好?」他親匿地蹭著她滑嫩的頰。

  「先告訴我,你車子怎麼來的?」不要以為她昏頭了就什麼都不問。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她對他的不信任感,依舊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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