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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夜,像是一頭幻獸,吞噬她的靈魂,吞噬她的痛苦,把所有一切拋盡,她就可以……

  「小梓!」

  這是……他的聲音?!是幻聽嗎?

  還來不及思考,下一刻,她已經落進了溫熱的懷抱,那帶著溫度的軀體暖和了她的冰冷,拉回了她快要分崩離析的靈魂。

  「小梓?」路不絕輕拍著她的頰,他緊張、懼駭,卻不能讓這不安的情緒感染上她,所以他試圖放輕鬆,用輕佻的口吻說;「你這淘氣鬼,跑去哪啦?害我跑到外面找你,你準備等著我的懲罰吧。」

  班梓怔愣地看著他。眼前似虛如幻,她分不清是夢還是真實,她不知道哪邊是真哪邊是假?

  是失去至愛的那一段記憶為真,還是眼前為她擔憂的路不絕為實?她不知道、不知道……

  「小梓——」瞧她仿佛昏厥般的閉上眼,路不絕暗咒了聲,將她抱到沙發上,抓起依舊響亮的電話。「小梓在家!」

  吼了聲,把電話一丟。

  現在沒有任何一件事比小梓來得重要。

  他之前不曾踏離家一步,就是在防任何千萬分之一的萬一。

  不能讓她一個人獨自在家,就伯她會在他看不見的時候,被某件事物引起連鎖效應,逆向起最痛苦的那段記億。

  他怕她撐不過那段痛苦,怕她再經歷一次撕心裂肺股的痛。

  她是他的寶貝啊,哪裡捨得讓她受半點苦?

  輕輕將她摟進懷裡,把手錶覆在她的耳邊,他柔聲低喃著,「班梓,你現在可以入睡了,痛苦隨著入睡慢慢消失,待你睡醒,負面的情緒全都不見,你不會再有痛苦,只有喜悅。」

  像是念咒語般,路不絕不斷地重複,直到班梓鬆開了蹙緊的眉心。

  長指抹去她臉上橫陳的淚水,他的心有如碎了般的錐痛。

  他聽見她哀戚悲絕的哭叫聲,他聽見了……一年多前,當她得知他的死訊時,就是這般心痛欲死的滋味吧。

  天,她怎麼熬得了那種苦?

  就連自己也沒把握能忍受失去她的痛楚,她怎麼可能受得了?

  「小梓……」把她緊摟入懷,淚水沿著歎息墜落。

  還好,他想到回家找她,還好,在她完全崩潰之前將她拉回,還好、還好……

  他的寶貝連睡著時都皺著眉、垂著淚,就連入睡了都不快樂,他怎會天真地以為找回記憶就可以讓她快樂?

  不該逼她、不該逼她的。

  如果自己不回來,如果別要她找回記憶,陷在錯亂時空中的她,也該比現在快樂的,是不?

  儘管忘了他,但她可以活得無悲無愁,那不就是他一直想給她的?

  「哥。」路不破火速趕到時,瞧見的便是神情恍惚的路不絕,和狀似昏厥的班梓。「哥,你沒事吧?你振作一點!」

  路不絕緩緩抬眼,空洞的眸裡沒有溫度。

  「哥!」路不破心急的吼著,「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沒事。」他呢哺著,像是在和自己抗爭著,逼迫自己必須做出決定。

  「班梓現在怎樣?」

  就在天色欲亮之際,韓學儒最後一個趕到,一進門就狂問班梓的狀況,卻見大夥有志一同地對他豎起食指。

  他識相地關上大嗓門。

  門內,一片沉靜到教人連呼吸都嫌吵雜的嚴肅。

  床上,班梓狀似沉睡著,三個人圍繞在床邊,每個人都靜默著,讓韓學儒感覺氣氛極為不對勁。

  「怎麼了?」這回,他小聲一點了。

  淩晨兩點多被好友的電話吵醒,得知班梓失蹤,他立刻出門尋找,而後得知她已回到家中,他隨即趕過來,豈料進門後卻發覺氛圍如此詭異。

  路不絕緩抬眼,疲憊的眼中佈滿血絲,利落分明的五官寫滿不用多說的傷痛。

  李淑兒哭紅了眼,抽噎著說:「都是我不好,我忘了阿梓當初得知不絕死訊時就是在半夜時分,我還笨笨地打過來,想確認她有沒有先回家,想不到會害得她精神又錯亂了起來。」自責與悔恨的淚水嘩啦啦地流。

  「不是你的錯。」路不絕歎道,「是我反應過度,擔憂基特找到臺灣來綁架了她,才會離家去找她。」

  「都是我的錯啦,昨晚她在店裡被客人問得反應不對勁,那時如果我堅持要不破送她回家的話,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

  「她被問了什麼?」

  「有人問她這一年來去了哪?又有人提到孩子……阿梓的臉色都白了,我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氣死人,自己怎麼會那麼遲鈍?真正有事時,根本派不上用場!

  路不絕聞言,陷入沉思。

  空間,又寂靜了下來。

  許久,韓學儒率先開口,「不絕,也許你會覺得我說的話沒半點可信度,但請你一定要相信警方辦案的能力,基特絕對不可能潛入臺灣的。」

  「萬一呢?」簡單一句話,充滿了不信。

  「哪來那麼多的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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