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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誰對他有非份之想來著?”她好歹是個姑娘家,他在人滿為患的書肆裡頭說這種話,是想要壞她清白不成?

  心頭驚顫,震動之大恍若要顫出喉頭,教她不禁往胸口撫去,企圖安撫有些脫韁的思緒。

  她對他沒有非份之想,只是總會回想著他那一日義無反顧地救她,他的動作教她意外,他的溫柔教她受寵若驚,更教她不由打住想利用他的企圖,真心想要交攀他這位朋友。

  說什麼非份之想,她哪裡配得上人家?

  人家可是淮陽來的大富之家,而她不過是個命犯刑克的女子,硬要配他,只會害了他,她不敢癡心妄想。

  忖著,卻驀地發覺身上被投注數十道熱烈的目光,她抬眼驚見眼前有數十雙眼直瞪著她不放,目光如炬似刀,仿佛要看穿她,要切進她的心坎裡,扒開她的肉體,瞧見她的想望。

  雖說全南京城的人皆當她不存在,唯有在出書日才會硬著頭皮上書肆,但她豈會不知道城裡的人有多喜歡拿她的事作文章?

  如今段其秀不會挑地撿時,竟在此時此地說出這種話,瞧瞧,他身旁身後的人,莫不豎起了耳朵,就等著她的回答。

  他是豬啊,說話不會看狀況嗎?呆子!

  “你怎麼羞紅了臉?”段其秀直瞪著她的臉。

  “誰、誰羞紅了臉?我是熱!這天候熱得我混身發燙、臉都紅了,一聽到你說的話,我氣得臉更紅了,你到底懂不懂?!”她哪裡羞紅臉來著?天候這麼熱,是人都會覺得發燙髮熱的。

  “哦。”原來如此。

  “可你那麼激動做什麼?我說的非份之想,是指你對他居心不良,企圖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好處,要不,依你的性子,怎可能無端端地對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好?”

  “我……”水眸偷覷著一旁等著聽閒話的人,她不禁咬了咬牙。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真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嗎?”

  “是啊。”她不是老說著,只要有錢財在身,她就什麼都不怕了。

  西門祖聞言,沒好氣地道:“是,你說的沒錯!我就是這樣,怎麼著,不成嗎?我愛怎麼利用他就怎麼利用他,誰管得著?”

  橫豎她在城裡的名聲已經糟透了,再糟一點又如何?不要誤會她對三爺有什麼下流想法就好。

  “是沒人管得著,但也不需要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大聲嚷嚷吧!”

  門外傳來粗啞戲謔嗓音,西門祖驀地朝外探去,不由瞪大水眸——

  “三爺!”

  §第八章

  嘩嘩的水聲自東廂院落的浴房裡傳出。

  西門祖掬起一掌心的水往臉上打,企圖讓自己再清醒一點。

  遺憾的是,水是溫的,不足以教她清醒,反倒是教她的腦袋愈發混沌。

  “事情怎麼會那麼巧?”她喃喃自語著。

  他的腳下是正受著傷?他的毒不是尚未完全痊癒?既是如此,他今兒個怎麼會跑到書肆裡?

  更教人難以置信的是,他竟然分毫不差的在她說出那句話時,出現在她面前。

  這是怎麼著?

  是老天要滅她?還是老天認為她應該要把所有的話說清?或者是,老天認為身懷不祥的她,和受盡詛咒的西門府不能再留住他了?

  她沒那麼想了,打從他拉她一把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打算自他身上得到任何好處,甚至她也想要使個法子讓他離開,說不準他一離開之後,所有的事情都會因而落幕。

  她對他沒有任何非份之想,打一開始,他不過是個過客,在南京稍作停留,他就該要離開了。

  哼,他聽到她說的話之後,應該就會立即離開了吧?

  壓根不需要她絞盡腦汁地想計策趕他走,她也不需要解釋什麼,就當是什麼都沒發生過,她的日子一樣一成不變。

  “小姐,你還沒起身?”

  “嗯。”聽著珠兒推門而入,她只是懶懶地回應著,沒打算要離開微涼的水面。

  “小姐,該起身嘍,要不就算是盛暑也會染上風寒的。”珠兒抱著衣裳走到屏風後頭。

  西門祖抬眼睇著她,隨即自浴桶裡起身,任由她替她包上幹布巾,再套上衣裳。

  “小姐,我幫你拿了晚膳過來,多少吃點吧。”

  “你方才是去拿膳食?”西門祖坐到桌邊,任由珠兒替她擦拭著一頭濕漉漉的雲瀑長髮。

  “是啊,順便替三爺他們送膳食。”

  “是嗎?”她輕喃著,愣了一會,隨即回頭訝道:“三爺還在府裡?!”

  “是啊。”珠兒回答的理所當然。

  “你確定?”

  “確定得很,因為我方才才替他們送膳食過去啊!”

  西門祖聞言,不禁眨了眨長睫,一時之間有些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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