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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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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狄府燈火通明。 尤其是許久未開放的宴廳更是光燦如晝,然而廳中卻是一片靜默,只見慕容悠端坐在客席,等待著正主兒到位開席。 可,已經等了好半晌,卻依舊不見狄心良出現。 她該不會是臨陣脫逃了吧?嘖,逃什麼?不過是一道用膳罷了,有那麼可怕嗎? 他要她開席招待他,可不是要逗她,而是要逗——「他」。 側眼睇向始終打直背脊站在門邊的馮雋日,瞧他直視著門外,眼裡壓根沒他的存在。 哼。「喂,都什麼時候了,要不要差人去喚你家小姐?」他慵懶往倚背一靠,命令道。 馮雋日依舊日不轉睛地睇著門外,充耳不聞。 慕容悠倒也不以為意,唇角抹上惡意的笑,「誰家的下人,這麼沒規沒矩來著?不懂得伺候客人便罷,居然還敢怠慢,唉唉,見著主子,非得好生念念她,要不他日,下人爬到她頭上,就要鳩占鵲巢了。」 「你在說誰?」馮雋日沉聲道。 「本大爺在說誰呢?就端看是誰答話了。」他笑得皮皮的,瞧馮雋日一個箭步奔到他面前,慵懶抬眼道:「怎麼,知道要伺候客人了?」 「是不是客人,得要主子說過才算。」他咬牙,敢怒卻不敢言。 「哼,你算是哪根蔥?」慕容悠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他。「我和你家主子的關係,還輪不到你來置喙,你不過是個下人,幹好本份便可,少在那兒抓著雞毛當令箭,大爺我,不玩這一套。」 「你!」 「聽說,你是在多年前到狄府拜師學藝的?」他話鋒突地一轉。 馮雋日撇開臉,壓根不打算回話。 慕容悠挑起濃眉,倒也不以為意。「你呢,安什麼心眼,不用我說,你自己心底清楚得很,不過,還是請你打退堂鼓吧,你的野心只能到此為止了。」 「誰有什麼野心來著?你分明就是惡意誣陷我!」 「是不是惡意誣陷,日久見人心,不需多言;也許,你會覺得我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討厭極了,可有什麼辦法?冤家路窄,她就是叫我給撞著了,怪誰呢?」他冷聲打斷馮雋日,拉了拉襟口,撣了撣繡銀絲的袖口,笑得很惡意。「這就是天 賜良緣,老天見不得她受苦受難,如今派我前來搭救她,往後,這兒就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馮雋日橫眉豎眼瞪著他,卻突地笑道:「哼,慕容公子該是知道我家小姐避你如蛇蠍,怎可能與你有什麼干係?」 「此一時!彼一時,將來的事,誰知道呢?」話落,慕容悠驀地斂笑,難得正經道:「姓馮的,要說我不知道你在盤算什麼,那肯定是騙人的,所以本大爺既然在這裡,你就該要知難而退,別以為你所做的事天衣無縫。」 馮雋日聞聲,雙眼驀地瞪大,怔愣了半晌,突要張口,卻聽到—— 「真是對不住,我遲到了。」狄心良一踏進廳裡,便瞧見馮雋日怒目欲眥地瞪著坐在席上的慕容悠,不禁微愣。「怎麼了?」 「不、沒事上馮雋日急忙退下。「小姐,可以入席了。」 「哦。」她點點頭,隨即入席。 「嘖,我還以為你盛裝打扮去了,誰知道你還是一身素淨的打扮,喂,你的裙子上頭沾上了……那是什麼東西?」見狀,他立即離席坐到她的身旁,拾起她的裙擺一瞧,「木屑?你剛才到底在做什麼?,」 「我……」她使勁地抓回裙擺,另一隻手緊抓著一隻木盒。「我在房裡刷木屑。」 這人怎麼老愛動手動腳的?看在他幫她搬木材的份上,對他稍稍產生了些許好感,也附和著他開場小宴,豈料他隨即靠過來,就連手腳也移動了 「刷木屑?」他不由得眯緊魅眸,聲量微大。「我在這兒等著你入席,而你竟是躲在房裡刷木屑?!你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怎麼,在工房忙得不夠,還特地把工作帶回家? 「筆莊原本就正忙著,木盒還不夠,而今兒個搬進工房裡的木材也還沒刨開,我便先拿了一些回府。」聽他聲量一大,她隨即垂下眸子,話到一半,不禁又暗惱了起來。不是說要改了這壞習慣的嗎?怎麼一面對他,總是不知不覺地瑟縮起來。 「你、你是天生勞碌鬼不成?」他咬了咬牙低咆著,眼尖地瞧見她手上的木盒,沒好氣地搶過手。「這種事難道就不能交給夥計處理?就非得要你這個主子事必躬親?你沒把自個兒忙死,心裡是不舒服嗎?要你好生用膳,你卻連這玩意兒也帶到廳上,你是不知道自個兒瘦得跟鬼沒兩樣?這玩意有什麼好玩的?」 連珠炮似的話語到一半,他驀地眯眼瞪著手中的木盒。 狄心良突覺他罵人的嗓音消失,偷偷抬眼觀他,卻見他聚精會神,雙眼專注在木盒上頭。 「怎麼著?」她眨了眨水眸,直覺眼前過份正經的他,瞧來和平常的他判若兩人。 白玉面容上頭總是噙著笑,儘管笑意不達眸底,但慵懶的魅眸向來是漫不經心的,然而,如今他斂眼直瞪著木盒,濃密如扇的長睫掩去大半心思,但還是瞧得出他異樣的專注。 「丫頭,這木盒是誰制的?」良久,他低啞突道。 「我制的啊。」有什麼問題嗎? 「你?」他驀地抬眼,暗忖了下,又道:「誰教你這種制法的?」 「沒人教,是我自個兒想的。」 「胡扯。」他想也不想地啐道:「丫頭,我問你,你是不是準備在這個內盒邊上放一顆滾珠?」 「你怎麼知道的?」她微愕。 「廢話,因為……」話到一半,他不由打住,只因眼角餘光瞥見一抹逐漸逼近的陰影。 隔牆有耳呢,看來,這絕學只有她會,而且是不外傳的。怪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雖說這初模木盒尚未刨屑,也未上漆,可是他幾乎可以瞧見它完成之後的樣子了;說穿了,這種制法,他以往瞧過一次,而且還是在自家裡瞧見的,是爹最愛製作的一種形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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