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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龍無五爪,就不叫龍了。」他抬眼,將印板遞還給她。

  她無言地睇著他,一時間教他的舉動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舌頭被貓咬掉了,連個謝字都說不出口了?」瞧她一臉傻愣,他不禁笑得戲謔。

  她驀地回神,硬是別開眼。「我……我為什麼要謝你?是你愛多管閒事,我又沒拜託你,你到底還要待多久?你一直待在這裡,待會吹影公子要是找不著你,可就不好了。」

  「你似乎三兩句不離吹影呢。」他依舊支手托腮,一派的悠閒,然而眸底卻多了份難喻的惱意。

  「那當然。」

  「你瞧他順眼得很。」

  「那當然,因為他沒有什麼惡意。」她斂眼睇著板印,不懂他怎能夠三兩下便將這龍體的神韻表現得如此淋漓盡致。

  「難道我就有?」他對她有惡意嗎?他可不這麼認為,頂多是初見面時,略略招呼了她那張利嘴罷了。

  「你沒有,但是你滿身銅臭味,你的眼老是在打量,打從你踏進墨寶閣後院,就不斷地在盤算……像只狐狸。」她抬眼直瞅著他,閃也不閃。

  聞言,他不禁微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睇著她。

  「你幹麼?我不准你這樣盯著我看。」很毛耶!好像要將她看透似的,這種感覺真令人厭惡。

  「丫頭,你很有趣。」他突道。

  「我……」她扁著嘴,不知道怎麼應對,見他似乎又靠過來一點,她急著想要往旁退,豈料擺在桌上的手竟被雕刀給紮了一下,教她痛得哇哇叫。「啊!我的手……」

  慕容涼見狀,不由分說地抓起她的手,含入嘴中。

  她瞠目結舌地瞪著他的異舉,怔愣得說不出話,只能任由他輕吮著指尖,直到他鬆手。

  「傷口不深,不過待會還是上點藥較好。」他平淡道。

  西門念弦直瞪著他,瞪著瞪著,突地……「啊!你、你居然……」老天,他竟然吮她的指,這要是教人撞見,豈不是壞了她的清白?

  「我什麼我?吸掉這一口血較好,還可以順便止血。」他沒好氣地睇著她。「待會記得去上藥。」

  有趣,確實是相當有趣,瞧她漲紅臉的模樣,就像是一顆熟透的桃子,教人想要咬上一口。不過,他還有要事在身,逗她,也只能點到為止。

  忖著,他隨即起身。

  「你要走了?」耍弄她之後便想要走?

  「你不是要我趕緊走,要不吹影會找不到我。」說著,唇角始終噙著笑意,然而,走了兩步,他又轉身道:「對了,為了你家鋪子著想,選我當夫婿,絕對好過選吹影,所以若是你打算泄題的話,就應該把題目交給我,而不是交給吹影,但若你是要托吹影交給我,那就另當別論。丫頭,我可是很期待幾天後的第二關卡呢。」話落,他放聲大笑,轉身便走。

  「誰、誰要交給你,我明明就是……」她氣得跳腳,氣得渾身發顫,一句狠話都罵不出口。

  吹影公子竟然將紙條的事告訴他……她扁嘴捧起受傷的手,睇著上頭露出米粒大小的血珠,上頭還殘留著他濕熱溫潤的含吮……

  「啊!我要去洗手!」

  不要臉、不要臉的狐狸,竟敢輕薄她,她絕對絕對不原諒他!

  數天后——

  晌午時分,西門府邸熱鬧滾滾,上門的不是買墨的客人,而是看熱鬧的鄰人。

  西門念弦有些不悅地瞪著被擋在後院穿堂廳後的人潮,柳眉狠狠地打上一圈死結,氣得吭不出半句話。

  這是怎麼一回事?今天進行第二回試的事,明明就只有幾個親近的人知道,她還刻意不通知遲殷熙,為何還會有一大群人跑來這兒?

  這麼多閑著沒事幹的人都跑來了,遲殷熙會不聞風而來嗎?

  穿堂廳前的廣場,她只準備了一張桌子,只準備了一份紙筆硯墨……她全都計算好了,絕對不給其他人機會,可是慕容涼已經知道了,唉。

  「小姐,遲公子來了。」雲娘從外頭跑來。

  「叫他滾。」她捂住臉,想也不想地道。

  她天性怕事,能閃就閃、能避就避,不是必要,她一點也不想要接觸到最現實的一面,嗚嗚,她不願意承認自己天衣無縫的計畫已經教人給破壞了。

  從指縫往外偷覷,見著他迎面走來,她忙鬆開手,佯裝沒事。

  噢……這個男人真是很令人打從心底發毛,像遇著天敵般的害怕,倘若可以,她真不想瞧見他。

  「念弦丫頭。」遲殷熙唇角抹上淡笑,舉眼睇著擱在她面前的桌子。「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嘛……」她不自覺地離開坐得正暖的椅子,搓了搓手,隨即推著一旁的雲娘。「趕緊再去準備一份,別讓遲公子久候。」

  可惡,他人都來了,難不成要她轟他走?

  轟不得啊,她欠了一屁股的債,而他正是債主啊!嗚嗚,正因為如此,她非得要吹影公子娶她不可,要不她可是會淪落到這個人手裡的。

  一旦落到他的手裡,真不知道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下去。

  不要,不要,她絕對不要啊!

  「依我看,還得再準備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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