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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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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哥不在。” “是嗎?這麼巧,每回找他,他都不在?”徐洛可眉倒豎,滿臉不悅。 丹禾眼皮抽動,皮笑肉不笑地說:“聰明一點的人都該知道,這樣屢次撲空代表什麼意思。”正因為知道自己開口說不了什麼好話,所以她才不讓丫鬟跟著,也算是給對方一點面子。 徐洛可眯眼瞪她。“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徐姐姐,你今兒個豔麗動人,讓花兒都自慚形穢。”她突道。 “咦?” “也把我小哥哥給嚇跑了呢。”丹禾掩嘴乾笑,笑意中噙著幾抹放肆。“徐姐姐,就算是妹妹求你了,小哥哥正要接手商事,正是繁忙之際,還請徐姐姐別三天兩頭就晃過來一次,嚇得他不見蹤影,讓他老是在外流連不返,我可難對我娘交代呢。” 徐洛可聞言,驀地站起身,正要發火,身旁的丫鬟春娘卻先開口,“尹小姐有所誤解了,咱們主僕兩人過府,其實是來跟三少借桃花釀的。” “桃花釀?” “前陣子,尹府賞楓桂,三少不知打哪買來的桃花釀,香醇入喉,齒頰留香又不易醉,教受邀前來的我家夫人好生喜愛,而三少也允諾獻上一壇,可都等了好一陣子了仍是沒有消息,我家夫人才要我們特來取那一壇桃花釀,不知道小姐能否作主,將桃花釀交給奴婢?” 春娘口條分明,說得頭頭是道,還不忘朝自家主子使了個眼色。 丹禾垂睫尋思片刻。“好吧,你們跟我來。”她不知道小哥哥是不是真有允諾此事,但要是能趁現在把話說開,把事辦妥,好讓她們再沒有機會過來,也是好事一樁。 於是,她領著徐家主從繞過春棠水榭後方的小徑,朝靠近後門的地窖走去。 開了地窖的門,她緩步下階,卻發現裡頭太暗,想要回頭取火把時,門卻突地被掩上。 她急忙上前拍門,卻聽見外頭不客氣的奚落聲。 “明明就是個棄嬰,還敢在徐家千金面前作威作福,真以為自個兒是鳳凰了?告訴你,你不過是沒人要的小雀!” 每回她們到尹府,總是被這小丫頭擋著,早已看她不順眼,再加上她對主子大不敬,她便決定趁機教訓她。 丹禾驀地愣住,隨即咬牙低斥,“你在胡說什麼?春娘,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關上門,還不快把門打開!” “哼,沒人告訴你真相,你就以為自己真是尹府千金了?”春娘低笑,在外頭找了支掃帚頂住門板,讓她出不來。“我告訴你,真正害尹三少變得無能的人就是你,要不是你,他不會無所事事地跟在你身邊!尹三少從小聰穎,卻因為你而開始懶於學習,造成他至今一事無成的人是你!” “……你胡說!小哥哥只是疼我而已,因為我小時候重病過,所以他放心不下我!”丹禾義正詞嚴的反駁,卻沒來由地感到心慌。 “那當然,聽說是他撿著你的,那時候你只剩下一口氣,是尹老爺花了不少錢才將你從鬼門關救回來。”徐洛可哼笑。“你的名字叫丹禾,你可知道意思?那是說,你只是個用藥買回命的小雜草罷了!叫你丹禾,是要你記住恩情!” 徐、尹兩家比鄰而居,有著多年的好交情,丹禾是棄嬰,是兩家人知而不宣的秘密。而徐洛可會得知此事是因為前陣子和哥哥到尹府賞楓桂,哥哥欣賞丹禾的貼心,才脫口說出丹禾雖非親生,卻和尹家三兄弟像極了親生兄妹。 一想到這個出身不明的棄嬰,每回都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如今,她要一口氣把以往受到的侮辱討回! “胡說、胡說!我是尹丹禾,是尹府的千金,我……你們快給我開門,否則我要爹爹跟徐家斷絕往來!”她用力地拍著門。 “你要是出得來的話,大可去問尹府的資深下人,到時你就知道我們說的是不是實話了!”話落,主僕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 聽見離去的腳步聲,她不禁急得直拍門。“喂、喂!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地窖靠近尹府後門,地屬僻靜,平常少有下人會從這裡經過,而且窖裡擱放的向來都是酒和易腐之物,冬天收集的雪亦放在這裡,所以這裡的溫度要比外頭涼上許多,此刻丹禾身上只穿著涼薄的衣裳,沒多久就凍得直發抖。 她站在門前,望著階梯底下的黑暗,不斷摩挲雙臂,不斷地拍著門,也想著徐家主從說的話。 儘管覺得徐洛可的說法太可笑,但卻又莫名的感到不安。 如果她只是個棄嬰,尹府上下怎會對她這麼好?尤其小哥哥待她,幾乎到了溺愛的地步,如果她是棄嬰……為何從來沒有人告訴她? 但如果她不是,她們又怎能造出如此生動的謊? 疑問在心裡紮下了根,她想要證實,卻苦於被關在地窖裡動彈不得。自有記憶以來,她第一次嘗到了饑寒交迫的滋味,這種求救無門的無助幾乎讓她快崩潰,直到她在黑暗之中,凍到失去意識。 當丹禾再清醒時,她感覺有人抱著自己,緊密的,不透半點風,摟得她渾身發燙,再也感覺不到半點冷意,而這股好聞的氣味是非常熟悉的。 “……小哥哥……” “乖,別開口,你唇都凍裂了。” 她張開眼,直睇著他泛紅的眼眶。“小哥哥……你哭了?” “……不是哭,是氣得想打人。”他在府外過了一天,才被家人找了回來,告知丹禾失蹤了。 家人和府裡下人全都外出尋找,最終他心念一轉,想起徐家千金可能是今日最後見著她的人,於是親自到徐家一趟,才得知丹禾竟被徐家主僕給關在地窖裡,待他將丹禾從地窖抱出時,早已過了兩天兩夜,她的唇不但凍得發裂,渾身還燒著高溫。 目睹這一幕,教他目眥盡裂,心如刀剜,這還是有生以來頭一回,他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憤怒。 “小哥哥,不可以……”她伸出手緊揪著他,被子隨著動作滑落,驚覺被子底下的自己是渾身赤裸,她羞得手忙腳亂。“小哥哥,被子、被子……” “冷嗎?因為你的衣裳濕透了,我得替你脫下,裹上被子才不冷。”尹於棠心疼地替她拉好被子,緊緊摟著她。“對不起,小哥哥沒在你身邊,竟讓你被人給欺了,小哥哥真對不起你。” 丹禾腦袋渾沌不已,卻將徐洛可的話記得一清二楚。那些尚未經過證實的話,正深深動搖著她這十二年來的生活。 “三少,老爺找你。”門板突地被人推開,是胡大娘慈祥的眉眼。“把小姐交給我吧。” “不,你去跟我爹說,丹禾病著,我要陪她。” 丹禾聞言,心中發出尖銳警訊,紮痛了她。“小哥哥,你去吧,爹爹在找你呢,怎能不去?” “可是……” “沒有可是,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了。” 一句我不理你,嚇得尹於棠立即棄械投降。“好,我去去就來。”臨走前,他還不忘囑託胡大娘,“丹禾有什麼狀況,馬上告訴我。” “我知道了,三少。”她點頭承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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