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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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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世間,除了母妃,還有一人不管她做了什麼,不會討厭她更不會疏遠她……阿熾,她的小豔兒,那個她看著長大的弟弟…… 驀地思緒清明,她想起受了重傷卻不見蹤影的他,雙眼瞬間張開,他竟在眼前。 她愣愣瞅著他,看著他憔悴的面容,烏青的下巴,盈滿淚水的魅眸…… 「阿熾,你沒事吧?」 夏熾喉頭滾動了下,逸出嗚咽般的悶哼,硬是遏抑了滿溢的歡喜,才啞著聲道:「我沒事。」 「嬤嬤不在,你又沒在房裡,嚇著我了……」她想伸手摸摸他的臉,才發現自己連移動手的力氣都沒有,彷佛回到剛進入這軀體那當頭,虛弱得像是隨時都會離去。 「前晚有人夜襲,那時我已經好了許多,讓嬤嬤回自己屋裡躲著。」他解釋著,好幾次快說不出話。 「……前晚?」 「嗯,你昏迷了快兩日。」他幾乎以為他要再一次失去她。 若不是大夫當晚被她留在家中,他不能也不敢想像她會變得如何,他又會如何。 易珂眉頭微蹙著,想起失去意識前,胸口痛得厲害。這兩年,她以為自己已經養好身子,結果不過是小跑一段,竟又將她打回原形……看來,她這身子根本就沒有康復的一日。 「往後,不管發生什麼事,待在房裡就是,有我在,不管怎樣總會護你周全。」失而復得的她,是他願意傾盡一切換取,哪怕要他的命,要他生生世世不得輪回,他都甘願。 「你不見了……我怕……我好怕……」她噙著濃濃鼻音,淚濕了眼角。 他負傷在床,有人殺進來,調派的人手也還沒到,也不知道夏字班的人擋不擋得住,她怕得受不了。 夏熾直睇著她,俯身擁著她,啞著聲,「我才怕……」這兩天的等待,幾乎要將他給逼瘋了。「答應我,要好好的……往後,不准再跑,我會護你周全,讓你再也不驚慌,你……別再嚇我了。」 「對不起,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她還以為已經好了大半。 易珂把臉貼在他的肩頭,在他懷裡感覺安心不已,然而當肩頭衣料被浸濕的瞬間,她察覺不對勁。 「哥哥,你怎麼了?」她急著想看他的臉,他卻起身別開臉,背對著她。 她看向自己的肩頭,那是被淚水浸濕的痕跡,她怔怔地看著,再緩緩看向他的背影,想問又不知道該怎麼問,卻突地聽他道—— 「丫頭,你怎會知道我中了毒?」 易珂頓了下,本要脫口而出的話被硬生生擋下,思索片刻才道:「我爹對些毒物有研究,所以我知曉中了毒,不見得血會變黑,有時些微顏色變化也可能是毒物所致,所以才如此推測。」 她在宮中見多了中毒之事,多少有點心得。她想,也許有人在他清醒時說了什麼,才教他這麼問。只是,他怎會在這當頭問起這事? 正疑惑著,見他轉過身,俊顏已不復方才的激動,眸色有些淡然,「我倒不知道燕成懂這麼多。」 她垂著眼避開他的注視。「我這不就是猜測?瞎貓遇到死耗子罷了……哥哥,我好累,能不能再歇會?」她疲憊地閉上眼,壓根不需要佯裝,因為她實在很虛弱,要不是想確定他的安好,肯定會多昏一會。 「丫頭。」 「哥哥,我累了,你……」 「你是否願意嫁與我?」 易珂頓了下,突地瞪大眼,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直截了當地說出口……所以,他擔憂她擔憂到落淚,真是因為他喜歡她?怎麼會?她到底是哪裡好,教他這般上心了? 不是說喜歡她嗎?怎麼才沒多久又喜歡上她……她在想什麼啊,繞得自個兒頭都昏了。 「待你及笄,咱們成親吧。」 「不!」她想也不想地道。 「為什麼?」彷佛是意料中的事,夏熾面色平靜。 「因為我對你並沒有男女之情。」 她說的都是真的,她真心把他當弟弟,怎麼可能會喜歡他?再者,她這個破身子誰知道還能撐多久? 一年?兩年?她好不了的,註定無法與他到老,又何必擔擱他,何必讓他再痛一回? 夏熾掀唇輕笑了聲。「世間夫妻成親之前何來男女之情?成親之後自有夫妻之情。」 易珂直睇著他,不著痕跡歎了口氣。「哥哥答應過我,誰都不能拘著我,讓我做不想做的事。」 夏熾笑意依舊,只是多了分自嘲。「我知道了,你休息吧。」 他懷疑她的身分,也從一盤涼粉裡確認了她,可她從不吐實……是不能說還是不想說? 罷了,由著她吧,是他貪心了,才想將她占為己有。 她心裡早有了人,是他自個兒無法放下。 看著他離去的孤寂背影,易珂沒來由地想掉淚。 如果嫁給他,可以讓他粲笑如昔,她可以嫁,可是如果嫁給他,卻是讓他守著她離開,淚流滿面……又何必呢? 老天何苦這般折磨他? 幾日後,得知他準備再前往能州,易珂急著要紫鵑去把他喚來。 夏熾一進房,她立刻發現他身上的袍子是她縫製的那件! 「你你你……誰把這袍子拿給你了?」一問出口,她就知道自己白問了,分明是紫鵑背叛她! 紫鵑一接收她的目光,立刻垂著臉逃之夭夭。 「不是給我的嗎?」他問。 「是……可是,我還沒弄好呢,袍角本是要繡花樣的。」 「繡花傷眼,往後別繡了。」 易珂不禁哼笑出聲。「當初是誰要我繡手巾給他的?」還條件交換呢。她咂著嘴,看著自己親手做的衣袍穿在他身上,更襯出他高大的身形,只是……「是不是大了點?還是你瘦了?」 「瘦了點吧。」 她抿起嘴,伸手想拉他衣袍,可想了想還是安分點,省得他誤解,可是當她的目光掃到他腰間的荷包時,不禁死死瞪著。 這……分明就是當年她送他的荷包,真醜……他怎麼敢戴著出門?她當年怎麼有臉送給他?能不能還給她? 「怎了?」夏熾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那個荷包好醜,取下吧。」簡直是不忍卒睹,看得眼疼。 夏熾將荷包握在手裡,輕聲道:「這個荷包陪著我出生入死,有它,每每讓我化險為夷,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取下。」 易珂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糾結在荷包上頭,畢竟那裡頭有她誠心求來的護身符,他帶在身邊也好,只是荷包真的好醜,她當年是哪來的自信引以為豪的? 「不說了,我要走了。」 「等等,你傷勢沒好得這麼快吧,怎麼就急著去能州?」 「那夜留了活口,如今已供出主使者,自然得趕緊做個了斷。」話落,他想了下又道:「我還是將夏煊和夏炬留下,你要好好養病,別胡亂走動,不准再跑。」 「我知道,可是你的傷勢……」 「好得差不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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