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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也不知道是舟車勞頓,還是因為夏熾離開在即,易珂整個人焉焉的,胃口極差,每頓飯都是在紫鵑淚眼婆娑哀求的狀態下勉強多吃了兩口。

  前世的她養得金貴,身子好到不能再好,哪裡有過這種病態,什麼都提不起勁,坐都不想坐,躺又躺得痛苦,如今才明白生病的人真是可憐。

  “姑娘。”

  躺在床上的她連動也不想動,算算時間差不多又要用膳了,可她老是躺在床上動也不動,哪裡會有胃口?唉,想不到連用頓飯也是這般痛苦的事。

  “姑娘,你瞧瞧,今兒個的菜色不同。”

  “喔。”她回應得很敷衍。

  “姑娘,今日是老身特地下廚,你嘗嘗,看喜不喜歡。”

  聽見常嬤嬤的聲音,易珂隨即掙扎著要坐起,可用了幾次勁都爬不起來,還是紫鵑扶她一把才坐得起身。光是坐起身、她就頭暈目眩覺得喘,怎麼好不容易好點了,如今又更糟。

  正坐在床畔喘氣,一抹陰影逼近,她還沒抬眼,就瞧見一雙男人的手靠了過來,輕而易舉地將她提起,然後……讓她坐在他的腿上!

  她抽了口氣,回頭看著他。“你你你……”這樣不好吧!太靠近、太親密,太不合規矩了!他不是最講究男女大防,怎麼現在都不防了?

  別說易珂錯愕,連常嬤嬤都呆住,懷疑自己的雙眼瞧見什麼。

  “你身子不好,將就一下無妨。”夏熾神色自若地挪著桌上的菜色,端來一盤涼粉。

  “嘗嘗,嬤嬤搗鼓了許久做的。”

  眼見他親自夾了口涼粉,她頓了下,感覺腦袋有點混沌,實在是他的舉措太不合理,她到底要不要張口?

  可是這涼粉聞起來好香,是她最喜歡的豆皮涼粉……她饞了,於是張開小嘴,一入口那把道地的蔥蒜香在她嘴裡爆開,再搭上軟嫩的涼粉,胃口瞬間大開,雙眼直盯著那盤涼粉。

  夏熾見狀,唇角微勾,一口一口地喂著她,沒一會功夫,一盤豆皮涼粉全都進了她的肚子,教她脹得軟在他懷裡,動也不想動,眼皮又開始沉了。

  夏熾將她擱回床上,親自拿著湯藥一口一口地喂著,邊道:“你要是還有什麼喜歡的菜色,儘管跟嬤嬤說。”

  “我還想吃涼粉。”

  “行。”

  儘管眼皮很沉,她還是忍不住問:“嬤嬤,一般豆皮涼粉都會放花椒的,你沒放呢。”

  在宮中,什麼珍饈奇饌她沒嘗過?可她還是最喜歡民間的吃食,那時總喜歡帶著小豔兒去慶豐樓,點了盤豆皮涼粉,想想,真是令人懷念的時光。

  常嬤嬤聞言,下意識看向夏熾,便聽他回道:“這兒買不到花椒。”

  “幸好,我不喜歡吃辣,以往在京城時,那店家一看到我上門,就知道我不吃辣,都不放花椒……”吃飽喝足又加了湯藥,她說到一半眼皮子已經沉到不能再沉,小嘴巴抖個兩下,人就睡著了。

  夏熾看著她的睡臉,稍嫌冷情的眸彎出一抹溫柔,替她掖好被子才起身。

  “照顧好姑娘。”

  一直都站在角落裡的紫鵑趕忙應了聲,跑到床邊候著。

  夏熾與常嬤嬤一前一後離開房,走了一段路,常嬤嬤才忍不住開口,“二爺與姑娘雖是義兄妹,但還是該注意男女大防才是。”

  知道二爺會下廚,她意外極了,做的還是道地的京城吃食,作工有點繁瑣。儘管不知道二爺怎會清楚姑娘的吃食喜好,但明顯就是二爺在討好姑娘。

  “嬤嬤。”夏熾頓下腳步,回頭看著她,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我與她,不需男女大防。”

  常嬤嬤張口欲言,終究還是沒說出口,二爺從小就是個目標明確就不撒手的人,既然二爺這麼說,那就這麼著。

  “老身明白了。”她嘴上應著,腦袋則苦思著要怎麼調養好她的身子。

  一連吃了幾天的豆皮涼粉,彷佛打開了易珂的胃口,開始慢慢嘗起其他菜色,吃點油葷,體力跟著好了些。

  可惜離別在即,她有點不舍,想找夏熾說點體己話,誰知他忙得連人影都沒瞧見,要不就是她睡著了,他才來看她一眼。

  翌早,易珂張眼,察覺外頭的天色,不禁暗咒了聲,奮力坐起,就見紫鵑剛端了水盆進來,不禁罵道:“不是要你早點叫我起來嗎?二爺呢,走了嗎?”

  經過了瞿羽那樁埋伏,她心裡就擔心得緊,可都沒能跟他說說這事,要他凡事多加小心,結果他人就走了。

  紫鵑默默將水盆放下,走到她身旁,指著自個兒的臉。

  “什麼啊?”她沒好氣望去,卻瞧見她的臉有點紅腫,仔細看的話,簡直像是個巴掌印,神色一凝,問:“誰打你?”

  哪個不長眼的竟然敢打她的丫鬟!

  “……姑娘打的。”

  “咦?”

  “我要叫姑娘起來,姑娘卻給了我一個巴掌。”說到最後,她委屈地微抿起嘴。易珂張嘴欲語,最終還是乏力地閉上。“我……睡迷糊了,不是故意的。”雖然她半點印象皆無,但紫鵑這丫頭又不會說謊。

  紫鵑神色幽幽地看著她。

  做什麼這樣看著她?易珂直瞅著她,慢慢從她眼中讀出她的意圖,可天底下有主子跟奴婢道歉的理?她又不是故意的,有必要這麼哀怨看著她?

  易珂睨她一眼,咂了聲,道:“好,是我不對,是我錯了,這樣行了吧。”可不可以別那樣看著她了?不過是打了她一個巴掌而已,以往她拿馬鞭抽人,誰敢說不是?

  紫鵑這才稍稍滿意,收起哀怨的眼神,揮幹手巾給她擦臉。

  “二爺什麼時候動身的?”她問著。

  “約半個時辰前,他交代奴婢要好好照顧姑娘。”

  易珂微蹶著嘴,本是打算早起送他一程的,誰知道她這個破身子只要喝了藥就會睡得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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