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一錢婢 | 上頁 下頁 |
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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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兒豈會不知道上官漩向數位商場好友求援,卻落得眾人背棄的下場?若她重掌產業,必定會斷絕與這些人的合作,也莫怪黃老闆擔憂。 而他,向來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人。 黃老闆臉色變了又變,試著委婉地為自己說些好話,「就算如此,可是你也要知道,我說這番話是出自肺腑,我——」 「給我滾。」他懶聲打斷,眸色微厲。 「你」 「別逼我動怒。」他溫聲道,眸中卻有了赤裸殺意。 見狀況不對,黃老闆嚇得拔腿就跑,什麼利益全都拋在腦後了,只想著保命。 夏侯懿垂斂著眼,不斷調氣勻息,直到惱意自他胸口褪去,才緩緩張開了眼。 多年前的事,他豈會不知道?若真不知道,當初他又何必如此掙扎? 他看上凜兒的,絕非是她的外貌,而是她甜柔的性子,處處留步的良善,還有不展露於外的脆弱,讓他莫名心疼,忍不住想憐惜她。 想到那可人兒,他忍不住快步走出廳外,想回主屋逗逗她,要她別再因為阮適的事而生他的氣,然而才走了幾步,便瞥見回廊底下的綠草裡有抹白,他伸出長指撈起,認出是黃老闆贈予的藥。 藥,是凜兒拿走的,怎會出現在此? 內心突地竄跳不安,握緊藥瓶,他先是趕至偏院,卻只見到碩之,他說她沒來過,於是他又快步跑向主屋,裡頭燭火爍爍,卻不見她的身影,再轉向西側的清風院。依舊不見她。 夏侯懿愈找愈心慌,難道說,她聽見他和黃老闆的對話了? 心頭惴票不安,他驀地低喝,「來人」 「大當家?」幾名家奴迅速從前後院落奔來。 「去找夫人,包括府裡、城內全都徹查清楚,非將她帶回不可」 「是」家奴立刻散開。 他緊握著藥瓶,心裡抽痛著。這傻丫頭,他掙扎得如此煎熬,正是因為他早知道前因後果,而掙扎的苫楚,他半點也不願她嘗,所以他才選擇什麼都不說的…… 上官凜從後門離開,一路朝城南的方向走,原本要等天亮城門開,然而卻有巡邏的廂兵識得她,她享報去意後,好心地為她開了城門。 她徒步走,直走向城南郊外的一座新墳前。 「啊……老爺,我忘了帶東西了,竟然兩手空空的來。」坐在墳前,她暗罵自己竟連祭拜的牲禮花束都沒帶。 天色仍暗,不著燈火的城外,黑幕從天而降,將她整個籠置,她看不清墓碑上的名,卻不會錯認這是誰的墳。 「老爺,女子有才原是禍啊……」她呵呵笑,卻淚流滿面。「原來老爺是被我給害的,我才是那個罪該萬死的人哪……」 唉,報仇……抱愁啊。 真正的罪魁禍首,居然是她,這仇該要怎麼報? 直盯著墳,上官凜眼睛眨也不眨,淚如雨下,未覺天色漸漸發亮,只是怔怔地看著墓碑。 「老爺,你說,你想要我怎麼做呢?」 上官家的產業取回了,她可以原諒夏侯懿的復仇行為,但卻不能原諒自己無心的活而造成一樁又一樁的悲劇。她自以為聰明,從沒想過自己一個動作,會無心累及多少人。 好比此回蓄意壟斷南方貨源,累得數人無藥材可用,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缺了一味藥而痛苦難熬,為了復仇大計,她在不知不覺中,到底傷了多少人? 「老爺,如果你當年不要撿到我,是不是比較好?」她笑問,軟聲沙啞模糊。「老爺,對不起、對不起……」 她從夜晚坐到天亮,渾然不知城裡早因為她的失蹤而人仰馬翻。 夏侯懿派人搜尋,自己也尋遍所有鋪子,就連清風樓也沒放過,每個樓層都找過了,就是不見她的蹤影。 眼看一天就快要過去,他尋思半天,終於決定前去州西瓦子的龐府。 汴京就這麼大,皇城禁地她不可能進得去,而城裡城外在天一亮之後他也已派人徹底翻過一遍,依舊沒有她的下落,想來想去。她最有可能的去處,應該就是龐府了,因為她的義兄上官向陽就在那裡。 一夜未眠,他黑眸赤紅,沾血的錦袍未換下,倦意難掩地來到龐府外頭,差人找來上官向陽,詢問上官凜的下落。 然而死對頭一見面,自是問不出個所以然,這時突見軍巡鋪屋的撞鐘聲響起,一列軍巡而過,嚷著,「城東土市子東著火了,動作快」 夏侯懿看向外頭,瞥見天上一片猩紅火光,內心緊縮,那是夏侯懿府的方向! 他不假思索地快步奔跑。 府裡除了一些奴僕,其他人都被他派出府外尋人了,若是凜兒回府,府裡卻著火了,那該怎麼辦? 回府的路上,他又瞥見不少軍巡往城東方向前進,心裡更急了。到底是多大的火,居然一口氣派出這麼多人? 他惴惴不安,卻不敢表露在外,直到快步回到家門外,就見門口早已聚集了家中奴僕,正拿著捅朝牆內潑水,更有不少軍巡已經動手沖人府內取井水救火。 「爺,你可回來了」指揮救火的翁老一見到他,一把抓住他。「阮適不知道怎麼從柴房跑出來,在府裡放火,我沒辦法阻止他,只能要大夥趕快一道跑。」 「阮適?」他皺緊濃眉。「可有瞧見夫人回府?」 「老奴不知道。」 夏侯懿從大門看向裡頭,大廳已經被火舌吞噬,難以想像更裡頭的院落是否還安好。 「我進去找找。」他推開翁老,直往裡頭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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