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一錢婢 | 上頁 下頁
二十三


  「我去哪,你就跟到哪,不管往後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守住今日的誓約,記得不?」

  她愈聽愈古怪,不解地點頭後,他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囑咐她待在房裡,隨即便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上官凜偏著頭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於是乏力地倒回床榻。

  不可否認的是,他真的好貼心,定是知道她渾身酸痛得難過,所以才要她待在房裡就好。

  也好,她需要時間好好地想個辦法,唉,他們之間非想個兩全其美的好法子才成……

  在愛情與恩情之間,上官凜不斷重複思量,而過了幾天之後,她終於找出一個堪稱兩全其美的法子。

  若當年老爺沒將她撿回家,她早已餓死在外頭了,又怎會有今日的上官凜?所以,不管如何,上官家的產業她都要取回,但她也知道兩家之間定有誤會,所以她會找時間查個明白,而所有的一切,就在她計劃完成之後冉跟夏侯懿表明吧。

  若是他因此而恨她怨她……那也是她的命。

  自古忠孝難兩全,在愛情與恩情之間,若硬要她選擇……她還是會選擇恩情,儘管她已經那麼地喜歡這個人了——

  「你不覺得你穿這樣,挺像戲樓雜耍的小孩?」

  為什麼她都已經成為他的人了,他說話還是這麼毒舌呢?

  「爺不是說,不愛我上妝嗎?」她是為誰扮男裝啊?說話可不可以客氣一點?

  「更不喜歡看小猴子扮男裝。」他垂眼瞅著她身穿大一號的交領青衫,看她頭戴軟巾覆住細發、掩至眉眼,手拿摺扇,腰束革帶,怎麼看都覺得半點英氣皆無,只會更顯出她的纖瘦無骨。

  「我不是小猴子」他到底喜不喜歡她啊?天底下有人會這樣損自己喜歡的人嗎?

  夏侯懿看了她半晌,很勉強地妥協。「小娃?」

  上官凜淡眉顫票看。「是誰夜夜抱著小娃睡覺的?」不要以為她只守不攻,惹毛她,殺他個措手不及!

  微揚眉,他似笑非笑地撇唇。「我喝醉了。」

  「你有沒有喝醉,我會不知道嗎?」他明明就只有喝茶而已!「哼,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不愛我上妝,根本就是你吃醋!你聽別人誇我,就覺得很不是滋昧,所以才不准我上妝的,對不對?」

  她自個兒有幾兩重,她可是一清二楚,他再辯白,就太虛偽了。

  上官凜一臉驕傲地看著他,卻見他明顯怔了下後,放聲大笑。

  這還是她頭一回聽他笑得如此豪邁,酉享厚的聲響恍若從厚實的胸腔震出,爽朗得讓人如沐春風。

  只是……他也笑太久,笑得太忘形了吧?她臉上的笑慢慢僵硬,最後冷眼瞪著他。

  「有意思,有意思」夏侯懿拍案叫絕。

  深吸口氣,上官凜真有股衝動想要衝上前去掐住他的脖子,捂住他大笑的嘴。「你到底走不走?不是說要趁著黃老闆還沒上門,要我陪你去走走嗎?」

  話落,見他還在笑,她乾脆扭頭就往大門的方向走。

  她大步走著,聽見後頭笑聲逼近,立即拔腿快跑,而夏侯懿也在後頭追,府裡的下人見到這一幕,莫不震懾得說不出話。

  然而等她跳上馬車後,直至下馬車之前,她完全都沒有抱怨的時間。

  當馬車抵達目的地時,上官凜仍是一臉傻愣,嫩頰排紅。

  「小傻子,還不下來?」早已下馬車的夏侯懿好笑地朝她招手。

  她這才回神,抿了抿唇。滿嘴都是他的氣昧,忍不住又羞又惱地瞪他,可最後還是把手遞給他,借他的力下馬車。

  馬車停在一家藥浦面前,原屬於上官家產業的藥捕位於十字大街轉角,上官凜看了眼早已候在門口的藥浦掌櫃。

  「你不是說要去渡口?」她狀似漫不經心地問,水眸落在年過半百的掌櫃身上,心裡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怪,總覺得夏侯懿像是在試探她什麼。

  「嗯,突地想起有件事,想要先跟掌櫃確認近來的進貨。」他眸色墉懶地看著她。

  「呢。那我到附近走走吧。」她揚揚手,打定主意不介入其中。

  「別走遠。」

  「是。」她笑著握扇拱手,隨即刷開扇面。邊搖邊走。

  夏侯懿看看她轉過轉角,許久才拉回心神,問著掌櫃。「可認識她?」

  「小的不認識。」掌櫃畢恭畢敬地遭。

  「真不認識?」他微眯起黑眸。

  「不認識。」掌櫃斬釘截鐵地重申。

  夏侯懿緩緩勾笑,眸露欣賞,「老掌櫃,我真喜歡你這樣的性子。告訴我,近來南方藥材入城了嗎?」

  「尚未。」

  「不是已經催了好一陣子了?」

  「不知怎的,南方的藥材似乎被人給壟斷了,叫不上貨。」

  「是嗎?」他沉吟了下,正要再說些什麼,便見有個看似十歲大小的男孩一身破爛地走進藥鋪。

  「掌櫃的,我娘生病了,能不能再給我一帖你上回所開的藥方?」男孩一臉髒污,滿是驚慌。「等我攢到銀兩,定會把先前欠的一併還給你,求求你幫我」

  掌櫃頓了下,偷覷夏侯懿,正不知該如何處置,便聽他說:「不管要幾帖都給他,直到醫好他娘親的病。」

  「爺?」掌櫃明顯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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