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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上官向陽捧著發燙的頰,不怒反笑地追上她。「小姐,我做錯了什麼?」他故意逗著她。

  「色木頭,離我遠一點則她眯眼瞪他。

  「我也不過是奉小姐命令,怎麼如今卻挨了巴掌?」他腳下輕盈,邊跟邊笑逗著她,瞧她嫩頰染上緋紅,他喉口微微緊縮,差點真要玩火上身。

  「那是、那是……哎呀!不理你了」說不過他,她嬌羞得跺腳直奔回房。

  「小姐。」

  上官向陽躍上觸板,一身月牙白在炙烈日頭底下顯得閃閃發光。他神采飛揚,手伸在半空中,等待她的回握。

  龐月恩眯眼瞪他,佯裝惱怒,以掩飾連日來不受使喚的狂亂心跳,還有動不動就發燙的粉頰。還不都是他,望著她的眸色那麼溫柔,就連手也被他牽得那麼自然,搞得龐府上下無人不知兩人已達成非!即不娶、非君莫嫁的默契。

  他的舉措依舊謙恭有禮,文雅中纏繞著她才懂的熱情,表面上他絕對是個稱職的總管,卻總在私底下對她用上她渴望已久的溫柔。

  這樣的他,她還能有什麼不滿意?

  只是,她一直以為他是個呆木頭,到現在才發現,原來他的小手段不少,真想耍起心機的話,只怕連她也比不上他。許是因為她的關係,他的心思一轉,念頭一變,行事作風不再如往常冷調,處處與人保持距離,反倒總是笑臉迎人,輕而易舉地收服龐府上上下下。

  唯有邢老偶爾還會搖旗抗議,但她爹、她娘已經默默答應兩人的事。

  經過這段日子的觀察,她也只能說,這男人實在是狠角色!難怪早在多年前便收服了她不容易臣服的心。

  一回神,龐月恩羞報地握上他探出的手,由著他輕柔地牽她上渡口。

  「不曉得今天的日頭這麼烈,要不,就替你打把傘了。」

  「你以為我是冰雕,見光就融化嗎?」她不喜歡被他當成嬌嬌女。「況且,到匠鋪送繪本,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根本沒必要特地送我過來。」

  說來說去,還不都是因為他,累得她繪圖的事一延再延,延到二哥都快要翻臉了,她才紋盡腦汁拼命趕工的,總算讓她繪出了幾件得以交差。

  這陣子她根本無心繪圖,因為她的腦袋裡,直翻飛著他的笑、他的怒,他的偶爾放蕩造次,除了他,腦子裡根本存不下其他東西,難怪老是畫不出新樣式,唉!

  「那怎麼成?你一個人在外,又是看女裝。」他放心不下。

  「早說嘛,我可以扮男裝啊。」那還不簡單?而且她駕輕就熟。

  「扮什麼都一樣,我不愛你獨自在外頭走動。」

  她本該怒的,但聽到後頭,她的唇已經勾得彎若弦月,哪裡來的惱啊怒的?她很好哄的。

  只要是他說的,她都很受用。

  於是在他的緊迫盯人之下,她溫馴得像只被剪了爪的貓兒,乖得像什麼似的,先上渡口,轉入十字大街,兩旁食堂茶肆林立,旗幟遮天,再向右拐進城東舊曹門街尾的胡同裡,路口第一家浦子,便是她二哥設立的匠捕,負責打造她所繪製的首飾。

  上官向陽正打算陪她進屋,餘光卻瞥見對街有抹熟悉的身影,隨即抽回視線,笑睇著龐月恩,道:「你進去吧,我在附近走走繞繞。」

  「就說了,我還得跟雕匠們講解,這樣一來,要耗上不少時間。」龐月恩嬌嗔著,隨即擺擺手。「但不許走太遠,要是我。出來沒見到你,我就自己回龐府了。」

  「知道了。」他冷惜地輕握了她柔嫩的手,目送她進了捕子後,才走往街角巷子,瞅著對街,昔日為上官家,如今淪為夏侯家的藥材行。

  放眼整條街,十之八九昔日皆是上官家的產業,如今卻淪落在不知底細的夏侯懿手上……要不是凜兒飛書要他沉住氣,打在對方頭一次拿著房契上門時,他就想動手宰了他。

  但一旦殺了他,上官家被吞掉的所有產業就得要全數充公了,所以凜兒要他稍安勿躁,等她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究竟還要他等多久?

  夏侯戴不除,無法替老爺報仇,他就無法安心和月恩長相廝守……

  他對月恩的情早在多年之前便已深種。但他總是視而不見,漠然以對,可現在不同了,他知道她的心意,什麼奴卑主從的該死規矩,全數自他的腦袋裡抽離拔除。

  因為她,他要一份安心,一份平靜,誰都不能檔在他面前,就算是夏侯懿也不行!

  深吸口氣,他垂眸忍遏殺意,卻瞥見一抹身影嫋嫋來到面前。

  「往巷裡走。」開口的人是上官凜,巴掌大的臉幾乎被頭上的軟巾給遮掩了大半,身穿交領青衫,男子裝扮,嬌小的身形走在前頭。

  上官向陽隨即跟上,始終保持兩步遠的距離,狀似閑靈。

  在沒什麼人的巷子裡,上官凜輕聲開口,「漕運的事,處理得如何?」她的嗓音潤亮,此刻卻故意壓沉。

  「還在著手。」

  「得快。」

  「知道。」上官向陽頓了下,問:「別待得太久,時機一到,快快脫身。」

  「放心吧。」她悶笑。「就算玉石俱焚,我也會討回老爺的產業。」

  「說什麼玉石俱焚?」他微惱地攢起眉頭。

  上官凜回頭,菱唇勾揚。「你心裡頭不也是如此想?之前是,但現在不同了,有龐家千金在身旁,你捨得拋下她不管嗎?」

  「你……怎會知道?」

  「龐家千金喜歡你,你一直沒發現嗎?」她微露貝齒。

  她到過龐府的次數多得數不清,每回上門,因為向陽的關係,龐家千金從不給她好臉色看,如今他倆朝朝暮暮相處,要說沒半點進展,誰信?

  上官向陽呆住,不解他沒發覺的事,她怎會知道?

  「你這呆頭鵝,沒瞧見每每要回府,龐家千金都會在那兒十八相送嗎?」上官凜好笑道。這是上官老爺亡故後,兩人頭一回如此輕鬆笑談。

  上官向陽清俊的臉頰難得飄上淡淡紅暈。「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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