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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冉凰此不解地偏著螓首,瞧他拿了不少碎銀打賞曲倌之後,把琴抱來,坐在席上,琴就平放在他盤起的雙腿。

  「你要彈琴?」

  瞅著她,李鳳雛微笑,修長十指輕撚慢撥,清幽琴聲發出一聲淡淡虛渺的沉音,沉而不鈍,輕而有質,教冉凰此瞪大了眼。

  他會彈琴?

  正驚詫著,便聽他邊撥著弦,吟唱著——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他的嗓音沙啞低沉,極厚的聲線帶動深度的感動,深情的詞意配上高亢琴音,如瀑湍急,入河順流,轉沉帶韻,輕愁慢點,教人不勝欷籲。

  他一句句唱著,她熱淚盈眶。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他還是這麼想嗎?還是這麼認為嗎?

  「凰此?」發覺她的異樣,李鳳雛立即把琴擱到一旁,長指輕挲過她淌淚的頰。「怎麼了?」

  冉凰此眼波微轉,輕輕勾起笑。「我不知道你還會彈琴唱曲呢。」

  「不好聽嗎?」

  「不,是太好聽,太好聽了……」把他的深情全都注入在詞曲中,那暖漾的情在音符中跳躍著,她怎會聽不出來?

  這麼一個愛她的男人,為她放棄為她犧牲的男人,今生有幸與他相遇,是老天賞賜給她最大的幸福。

  「傻瓜,好聽,怎麼哭了?」他心疼的將她摟進懷裡。

  「誰要你唱得那麼好聽?」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她若說他有罪,他就是有罪,他都擔了。「不過,還是先喂喂你的五臟廟吧,你沒聽見咕嚕咕嚕的聲音嗎?」

  「你!」討厭,就非得要殺風景嗎?

  「我喂你。」他夾了口菜,像要喂她,卻在最後一刻轉擱入自己嘴中。

  「你!」

  瞪他,卻發現他不斷逼近逼近再逼近,最後、滾燙的舌尖把菜遞入她口中。

  他沉笑地問:「好吃嗎?」

  她哪知道?嘴裡嚼的是他給的菜,嘗的都是他的氣味,哪會知道好不好吃?

  「我要自己吃。」她臉紅紅的抗議。

  「我喂你。」這回,他才真的夾菜入她的口,眸底是訴不盡的寵膩。

  冉凰此嚼著,咽下他給的寵膩,自他眸中看見毫不掩飾的疼愛,心……好疼。

  是夜,兩人在鳳凰樓的客房住下。

  兩人窩在房裡纏綿悱惻,赤裸的身軀完全不舍分離。

  「……你到底要不要嘗我的手藝啦?」一直被嘗的冉凰此開始抱怨了。

  「不急。」李鳳雛啞喃著,唇貪婪地吻過她細白肩頭,精緻鎖骨,一遍又一遍,像頭永不饜足的獸。

  拿他沒辦法,冉凰此也只能由著他,任由他視她若珍寶似地擁入懷,吻過她每一寸柔嫩肌膚,由著他挾火帶焰地將她徹底焚燒,在充滿感官而原始的律動中,嘗到他比常人還要執著狂熱的愛。

  他愛得狂妄而霸道,忘我激情中又纏繞著溫柔,那不離不棄的深情,至死不渝的濃愛,她全數都接收進心裡和身體,融入骨血中,怎麼也忘不掉了。

  不到盡頭,永不方休。

  直到闃暗的天際割開一道的藍,兩人才有如交頸鴛鴦般沉沉睡去,再睡醒時,外頭已變成陰霾,籠罩著濃霧,教人瞧不清天色,但外頭的聲響,讓她知道應該已是午膳時間了。

  §第十四章

  冉凰此把視線收回,落在熟寐的李鳳雛臉上。

  他有張非常俊秀卻又異常霸氣的臉龐,濃眉飛揚,瞳眸深邃,有時笑得殘酷教人害怕,有時卻又颯爽得像個孩子。

  在她面前,他不是傾覆朝綱的攝政王,不是喜怒無常的李鳳雛,只是一個疼她憐她到她都覺得匪夷所思的多情男子。

  纖手輕觸他的頰、他烏亮如琉璃般的發,才發現兩人的發尾在軟白的軟衾裡交纏著。

  結髮,就是一輩子了嗎?

  歎了口氣,她撩起被子,退出他溫熱的懷抱,然而腳尖尚未觸及地面,就被身後野蠻的力道擒住。

  「王爺?!」她驚呼,還是習慣性的喚了他的頭銜。

  「你要去哪?」李鳳雛的眼未張,硬將她拉進懷裡,溫熱她一離被就冰冷的身軀。

  「為王爺洗手做羹湯。」她沒好氣地回答。

  「什麼時候了?」初醒的他,嗓音低魅而迷人。

  「應該已經中午了吧。」她回頭,發垂在他頰上,吻了吻他的指角。「都是你,害宵夜變成午餐。」

  「本王想,變成晚餐也不賴。」他低低笑著,厚醇如風,手又開始不規矩。

  她抓起他的手就咬。「不可以。」

  「為什麼?」他無所謂地任她咬,又伸出另一隻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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