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大人有福妻 | 上頁 下頁 |
七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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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羞窘地在心裡咒駡著他,直到馬車已經轉出街角,她才帶著夏燦進府,先到榮福堂拜見祖母。 一整個上午她都待在榮福堂裡,夏燦就守在外頭,讓身邊幾名小廝負責隨時遞信息,將中發生的事立刻傳進冠玉侯府。 向午用過膳後,阮老夫人倦了,讓譚嬤嬤扶進內室歇息,阮歲年本打算到碧妙櫥歇一會,豈料阮歲憐竟然上門找她。 當榴衣告知她時,她沉吟了下便到外間見她。 「妹妹。」阮歲憐一見她,立刻雙膝跪下。 阮歲年嚇了跳,連退幾步,低斥道:「姊姊這是做什麼,故意折煞我?」 「妹妹,求你救救我娘,求你勸勸我爹,求我爹不要休了我娘。」阮歲憐像是已經無計可施,迫不得已地求到她面前。 阮歲年愣了下,忙讓榴衣將她拉到一旁坐下,問:「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伯父要休了伯母?」 「我也不知道,就那一天……之前你回府那天,我爹不知道發了什麼瘋,說要休妻,甚至還打了我娘。」阮歲憐說著,眼眶泛紅。「我去求了祖母,可是祖母不管這事,而我爹這幾日又都在宮中當差,我怕我爹一回府就會把我娘趕出去。為了這事,我娘已經多日不進食,不管我怎麼勸都沒用,我……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才會厚著臉皮求到你面前。」 阮歲年怔怔地看著她,不由猜想戚氏真把那事給揭開惹惱了伯父嗎?所以伯父才會動 手……伯父看似是戾氣極重的人,但那是在戰場上養出的威嚴,實際上是個和善不與人爭的性子,正因為如此才能得皇上信任。 如今伯父卻動手打了戚氏,該不會是被說中心事,所以惱羞成怒? 「妹妹,以往都是我的錯,你怨我恨我吧,但求你幫我了,不管成與不成,我都謝你,永遠記得你這份恩情。我娘為此不吃不喝,我爹要是真休了我娘,我娘就死定了。」 阮歲年抬眼,見阮歲憐流下眼淚,心裡五味雜陳。 阮歲憐是個心高氣傲的侯府嫡女,去別說流淚了,壓根不會在她面前示弱。 「好,伯父回來我再與他說說。」她也能順便試探事情的真相。 阮歲憐聞言喜極而泣。「多謝你了,妹妹。」 「咱們是姊妹,說什麼謝?」對她來說,阮歲憐只是刁蠻,還不曾真正傷害過她,所以對阮歲憐,她並沒有半絲恨意。 「那……你能不能到我娘那兒跟她說,好讓她放心,也讓我可以哄她吃點東西?」阮歲憐央求著,瞧她面露猶豫,趕忙又道:「我說說而已,只是想你親口跟我娘說你願意去跟我爹求情,讓她安心,她也定會很開心。」 阮歲年沉吟了下。「好吧。」 阮歲憐喜出望外地挽著她,阮歲年則讓榴衣去跟譚嬤嬤說一聲,便離開榮福堂。 「嫂子去哪?」守在院門外的夏燦問話的同時看了阮歲憐一眼。 「我去看看我伯母。」 「那好,一道走。」 見阮歲憐神色突地有些緊張,將她挽得更緊,阮歲年只得解釋。「姊姊別擔心,這位夏大人不會進院子的。」 阮歲憐這才微微放鬆,帶著阮歲年進了母親的院子。 進了房,瞧見骨痩如柴的戚氏,阮歲年真的嚇了跳,畢竟她那日才見過她而已,怎麼才多長的時間,就變成這樣子了? 「娘,歲年來了,歲年答應了,她說她一定會去求爹的,娘,你先起來吃點東西好不好。」阮歲憐坐在床畔,幾乎是附在戚氏耳邊說話。 戚氏掙扎了下,總算張開眼,雙眼直盯著阮歲年,而後才奮力道:「好。」 阮歲憐喜出望外地讓人傳膳,在屋裡點起了香爐,袪除一屋子難聞的氣味。 阮歲年依舊站在離床幾步遠的地方,朝戚氏問了聲好,再沒有其他話語。 罷了,儘管戚氏沒有善待她,但也沒有太苛待,她就暫且留下吧。 待下人傳了飯,阮歲憐讓下人都退下,對著阮歲年道:「妹妹,讓榴衣也到外頭去吧,我娘這樣……」 阮歲年心知她不願讓下人瞧見戚氏的憔悴狼狽,便讓榴衣先到外頭候著。 就這樣,她待在里間,看著阮歲憐一口一口極有耐性地喂著戚氏用膳,她端起茶水呷了口,看了眼外頭的天色。 天空像是被潑墨般的雲給佔據,教她莫名地生出一股不安。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她想回榮福堂,但見戚氏還在用膳,阮歲憐又不斷地用眼神央求她再待一會,她只好喝著茶等候。 好不容易戚氏總算用完了膳,阮歲年起身要走,身子卻搖晃了下,只覺得眼前的景物都歪斜了一樣。 「妹妹,你怎麼了?」阮歲憐攙著她。 「沒事,我只是頭暈。」她扶著額際,覺得自己暈得厲害。 近來雖然常常頭暈,卻也沒有這回暈得這般難受,她想喚來榴衣,豈料才一張口,嘴裡就被塞了東西,她蹙著眉望去,卻被阮歲憐一把推到榻上。 「唔……」 「是你不好,全都是因為你這小雜種,我爹才要休了我娘!」阮歲憐咬牙道。 阮歲年痛苦地眯起眼,想要推開她,她反倒拿了一隻抱枕就往她臉上壓。 「你去死吧,只要你去死,什麼事都沒有了!」 「憐兒,別在這兒動手,往這兒……把她抬到後院。」戚氏氣喘吁吁地走來,動手抬著阮歲年的腳。「這薰香聞著沒事,但配著她那茶,已經足夠迷昏她了,趕緊將她抬到後院丟進那口井裡。」 阮歲年聞言,心頭顫跳,她試著掙扎卻渾身無力,只能任由戚氏母女將她半抬半拖地從內室暗門帶到後院。 戚氏掀了井蓋,兩人奮力抬起她,她則是使出最後一分力氣緊扣著井緣,哪怕指甲都因為用力過猛而斷裂,她還是不放棄。 兩方拉鋸了一會,戚氏狠狠地往她的手腕咬下,她痛得鬆手,噗通一聲,掉進井裡,水從四面八方將她淹沒,她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不斷地墜落,心裡不斷地喊著——大人! 就在宮中敲響喪鐘時,夏燁像是聽見阮歲年的喚聲,回頭望去,哪裡有她的身影,他不禁撇唇笑得自嘲。 才分開多久,他竟然出現幻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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