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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榮福堂裡靜謐無聲,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天色暗下、屋裡點起燈火時,阮正氣大步踏進屋內,先向阮老夫人問安,回頭看了眼坐在下首的戚氏。

  戚氏垂著眼,壓根不敢與他對上視線。

  「你的媳婦,帶回去自個兒處理。」阮老夫人神色疲憊地道。

  「讓母親擔心了,兒子現在就帶她回院子。」阮正氣神色冷凝,朝著戚氏道:「還不跟上?」

  戚氏垂著臉,不發一語地跟著離開。

  阮歲年瞧著兩人的背影,良久才問:「祖母,長寧侯夫人說……」

  「你不用理睬她說什麼。」

  阮老夫人回應得太快,反讓阮歲年更坐實了猜想。「祖母,所以我真的不是爹的女兒?」

  「你胡說什麼?你當然是你爹的女兒,都上了族譜還騙得了人嗎?」

  阮歲年閉上眼,道:「可是,我曾經在亂風館裡遇到爹。」

  「……那又如何?」

  「祖母!」原來,祖母早就知道了!

  「你爹確實是斷袖,但不能因為他喜男風就斷定他不能與女子在一塊,有些人是可以的,就好比你,夏大人雖是斷袖,但……你們圓房了,對不?」上回孫女回府時她就注意到了,還為此欣喜。

  「祖母,那不一樣。」夏燁是假斷袖,但她不能說。

  「哪裡不一樣?你爹也是如此,所以我當初認為夏大人也許是一樣的,我才會讓譚嬤嬤差人教導你。」阮老夫人握著她的手。「你不要聽萬氏捕風捉影的話,你也知道這世間太多流言實屬陰謀,咱們自家人難道還會不知道真相?」

  阮歲年心裡亂成一團,真不知道到底該相信誰,說不定就連祖母也被蒙在鼓裡。

  另一邊,阮正氣和戚氏一前一後進了房,阮正氣屏退了屋裡的下人,往榻上一坐,戚氏趕忙給他斟了杯茶。

  「侯爺。」她小聲喚著。

  阮正氣並未接過茶水,只拿冷眼瞅著她。「你總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陽奉陰違。」

  「侯爺……那畢竟是我大哥我的侄兒,我怎能坐視不管?」戚氏聲淚倶下地道。「嫂子都求到我面前了,我能不管?」

  這事還是她兒子辦的,親手將她的大哥和侄兒送進牢裡,她心裡的苦還能跟誰說?他卻無視她的心情,只會獨斷地要求她不得這樣、不得那樣。

  「你要插手,我還真管不著,可你為何買通了母親屋裡的人,讓人假傳口信將歲年給騙回府?」

  「我……」

  「跟你說過了!朝中如今風聲鶴唳,一個行差走錯,整個家族都得跟著陪葬,別人都關起門戶明哲保身,你倒是將災禍給引進府,現在是戚家落難還不夠,連我阮家你也要拖下水?」阮正氣怒不可遏地吼道。

  戚氏嚇得瑟縮了起來。「侯爺……」

  「戚氏,你三番兩次挑戰我的威信,連母親屋裡的人都敢買通,你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阮正氣眸色陰戾地怒視著她。

  戚氏跪行到他面前,緊抓著阮正氣的手,「侯爺,我不是故意的,我實在是想不到法子,歲年又不肯見人,我只好出此下策……」

  阮正氣一把揮開她。「我想通了,你回戚家吧。」

  跌坐在地的戚氏難以置信地抬眼。「侯爺……」

  「帶著你的嫁妝回長寧侯府吧。」話落,阮正氣瞧也不瞧她一眼,起身要走。

  「侯爺,你不能這麼做……歲真和歲憐正是要議親的時候,你在這當頭把我給沐了,他們兩個要如何議親?」戚氏撲向前一把抱住他的腿。

  她的大哥入獄,必遭削爵,她如今回去,哪裡有她的容身?

  「他倆的親事有母親可以代勞。」

  「侯爺!你怎能如此狠心待我?我跟著你二十幾年了,難道我這二十幾年只有犯錯而無絲毫建樹功勞?我給你生了一對兒女,教導他們長大,你怎能因為我今日一步走錯就要休了我?」戚氏聲淚倶下地問著。

  「歲真是我帶在身邊教導的,心思端正,但是歲憐呢?你把她教導得刁蠻任性,讓她事事都針對著歲年他們姊弟,你甚至私下克扣他們姊弟的分例,好比冬天的銀絲炭,夏天的冰塊,就連衣料你都挑次等的……太多太多了,這些事我不是不知道,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然而你今日卻縱容你嫂子拿當初歲年寫給戚覺的信威脅,你自己說,你是什麼心思?」

  戚氏淚水還掛在臉上,臉色忽青忽白。

  是了,她就是不滿阮歲年得夏燁的疼愛,甚至都鬧出那麼大的事了,夏燁竟還肯替她善後……不,說起來她最不滿的就是丈夫兒子都不向著自己。

  「那麼,我問你,你又是什麼心思?」她突道。

  「你說什麼?」

  「你為什麼就對阮歲年他們姊弟那般好,甚至比對自己的兒女還要好?」戚氏抓著他站起身,冷聲質問。

  嫂子說的話她並非全然不信,實是有太多跡象教她不得不懷疑。

  阮正氣微眯著眼。「他倆是我侄兒侄女,生母走得早,我護著點有什麼不對?」

  「可我怎麼聽說二叔是個斷袖,他和顧吟霜根本就沒有夫妻之實,那對兒女到底是怎麼來的?」

  「他們夫妻倆的事我都不清楚了,你又是怎麼知道他們沒有夫妻之實?」

  「所以二叔確實是斷袖,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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