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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說真的,他不能理解大人為何突然對付起長寧侯世子,就像他不能理解大人為什麼兩天前潛入了冠玉侯府二房小姑娘的閨房裡,總不可能是突然轉性子對小姑娘有興趣了。

  “瞧什麼?”夏燁眉眼不抬地問。

  “瞧大人是不是不好男風了。”如果真是如此,那可是一大喜事。

  夏燁懶懶抬眼,笑意慵懶,誘惑極了。“怎?沒疼愛過你,懷疑我不好男風了?”

  夏煜嚇得連退數步,乾笑道:“說說而已,大人。”他不知道大人到底好不好男風,但他清楚大人一個月裡頭至少會去幾趟亂風館,至於到底去做了什麼,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夏燁哼了聲,著手處理案桌上的公文,“要是太閑,趕明兒個給你找點事做。”

  “大人,小的壓根不閑,只是想不透大人為什麼要對付長寧侯世子。”他是真的很想知道戚覺是怎麼得罪大人的,偏偏戚覺只領個連應卯都不需要的閑差,而長寧侯也只是五城兵馬指揮司的六品指揮,在朝中連被人拉黨結派的機會都沒有,要怎麼得罪大人?

  還是說,是侯爺夫人萬氏?她可是萬貴妃的庶姊。

  夏燁看著夏煜,黑曜石般的魅眸亮著精光,“誰跟你說我要對付那個毛頭小子?”

  “對呀,對大人來說,長寧侯世子確實只是個毛頭小子而已,這種小角色有什麼好對付的?”他脫口問著。

  “你這孩子真教我開心,知道我心情不好,硬是把脖子送過來讓我解氣?”什麼時候這般有眼力了,硬是要挑兩人的年紀說嘴,找死嗎?

  夏煜二話不說逃個老遠,“說說而已,大人。”

  “我倒覺得你不如當啞巴好了。”

  夏煜立刻閉緊了嘴,只怕下一刻就被毒啞。

  夏燁睨他一眼,沒再多說什麼,埋首處理公文。近來煩事頗多,正是多事之秋,偏偏有人老是要撞到他面前,不處置都不成,硬是浪費他辦差的時間。

  阮老夫人的壽宴過後,阮歲年幾乎都住在榮福堂,白天跟阮老夫人學著如何管家,順便接受阮歲憐的白眼,晚上她乾脆就住在碧紗櫥裡,倒不是怕又發生什麼意外,只是純粹待在這裡心安些。

  過了幾天,阮歲年幫忙得極上手,阮老夫人還刻意把府裡的採買交給她,扔了賬本給她琢磨,趕了她回錦繡院。

  晚間沐浴後,阮歲年讓已經傷癒的榴衣睡在外間,她在中衣外頭搭了件繡花襖子,赤足坐在榻上,就著榻幾研究起府裡的賬本。

  其實她從兩年前就開始經手母親的嫁妝鋪子,幾家鋪子每個月都會送上賬本讓她對一對,她的算學本就不錯,沒多久就上手,所以就算祖母現在丟了府裡的賬本給她,也壓根難不倒她。

  她就著燭火翻看賬本,不一會就瞧出了端倪,府裡最能撈油水的就是採買,不管是針線還是糧菜,從採買婆子到經手的小廝,手裡多少都能蹭點油水,更別提當家主母了。

  只消到城裡逛一圈問問市價,就能知道這填上的金額根本不符,這道理連她都知道,祖母豈會不清楚?所以祖母特意把賬本交給她,是要她挑出大伯母的不是?

  可就算大伯母的手不乾淨,這事也不該由她揭發,再者二房沒有能主事的女主人,大房的阮歲憐早晚也是要出閣的,中饋遲早要交回大伯母手中,除非祖母狠心要處置大伯母。

  她拿起茶杯淺啜了口,發現茶涼了,也懶得再把榴衣喚醒,畢竟她的傷才剛好,該多歇息。

  正忖著,外頭傳來細微聲響,而後便是掀簾子的聲音,她以為是榴衣還沒睡著,眉眼未抬地道:“榴衣,再幫我泡一壺茶吧,我想要今晚就把賬本弄好。”

  她決定了,圈出她覺得有疑問之處,其餘的交給祖母處置就好。

  看著賬本,她感覺進房的人就立在身旁,不由疑惑抬眼,豈料瞧見的竟是——

  “燁、燁叔?”她嚇得聲音都拔尖了!

  阮歲年無法理解他到底是怎麼闖進她院子的,畢竟祖母壽宴過後,大伯父還特地派了護院守在她院子的四個角落,而他……不對,更重要的是,三更半夜他為什麼闖進她院子?

  驀地想起她的襖子只是搭著,裡頭只著了中衣,趕忙拉緊衣襟往後再退了退,低聲道:“燁叔,不管怎樣,你還是趕緊離開吧。”雖說她不知道他為何夜闖閨閣,但不管要談什麼,都不該在這時分這個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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