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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在韃靼知道她是女兒身的,只有母妃和拔都,再累,她都必須撐住體魄,絕不容許任何人看穿她的性別,只怕母妃會被安上欺君之罪。

  所以她忍得再累也得忍,只能一輩子以男人的身份活下去,力量不足的部份,還得以各式藥味強身,或吃或浸,就只為了當個令人聞風喪膽的韃靼鬼將,可唯有她知道,在她深愛的男人面前,她只想當自己。

  世於將靜靜聽著,收攏在她腰後的力道又更重了點。

  「璽兒,咱們找個與世無爭之地隱居,你覺得如何?」他湊在她耳邊問,溫厚的氣息搔癢她的耳畔。

  「真好。」想像隱居在那飛瀑縈繞、翠峰重迭,處處皆是鮮脆欲滴的濃綠,就她和他,不再殺戮。「真美的夢。」

  「那不是夢,我是說真的。」世於將不滿她的反應,將她摟得更緊了點。

  「怎麼可能?」她失笑,心卻仍為他所框架的美夢而神往。

  「為兒女私情不顧將軍之責?你不怕被株連九族嗎?」

  「那還不簡單?就外傳咱們兩個邊城廝殺,雙亡。」他連下一步都想好了。

  「那邊城之責怎麼辦?這不是你世家的責任?」她笑得連肩都顫動。

  「交給我大哥啊。」

  「他?憑他?」不出三日,就連未曾被攻破的居庸都會被韃靼大軍踏平。

  「你錯了,世家武藝最好的是我大哥。」除去痼疾,他的武藝依舊精進得很。

  「真的?」她張大眼,又隨即垂下。「但他的心脈有缺損,血流會淤塞,尤其是情緒大喜大悲或是天候驟變時。」

  「所以,你趕緊想個辦法讓他好生補補,若真撐不下,相信皇上也不會太苛責他,該會允他告老還鄉,畢竟……他雖無宮職,但可也是有封侯的。」他神情逗趣,口吻卻是再認真不過。

  她笑駡。「你會成為罪人的。」身在亂世,說說夢想也是一種快樂,儘管虛幻,卻也樂哉。

  「那就當罪人吧。」人生在世本不自由,但唯獨愛情,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剝奪他得到。「那就讓天下人辱駡嘲笑,讓後世人議論譏評吧。」

  「你傻。」

  「陪我一道傻吧。」他吻上她的唇,那柔嫩的滋味嘗再多次也不厭倦。

  找人一道做傻事也這麼霸道…唉,她還能如何?他已經為她退到這種地步了,她還能再苛求什麼?

  已經足夠了、夠了,他說的都是她想要的,一生奢望的,全都圓滿了。

  「要傻,怎麼沒想找我一道?」外頭涼涼的聲調伴隨著輕輕的敲門聲。「真無情,沒找我一道走,還要將我推入火坑!爹啊,娘呀,我怎麼這麼命苦——」

  世於將不悅的停住吻,厲眸射向門外的身影。

  「哎呀,難不成我掃了二弟的興致了?我還是趕緊走,省得惹人發火。」清朗嗓音很虛假地呀了幾聲,身影壓根沒離開。

  「世於略!」

  「沒大沒小的,你叫誰世於略?啊?」啐,有了娘子就沒大哥了!

  世於將沒勁地下床,窗外光線淡淡勾勒出他骨肉分勻的線條,俊美而無贅的體態。

  「我的衣袍掉去哪了?」他不著寸縷地在璽面前找衣袍。羞得她不知道要把視線投到哪去,索性閉上眼,可等了半晌也沒聽見穿衣的聲響,反倒是嗅聞到他驀地逼近的氣息。

  她微微張眼,瞥見世於將唇角很壞心眼的戲譴笑意。

  「昨兒個夜裡沒讓你瞧仔細,趁著現下光線極佳,要不要仔細瞧一回?」他笑得邪氣,抓著她的手輕撫上他刀鑿似的厚實胸膛。

  「不用了!你、給、我、穿、上、衣、袍!」她咬著牙關低吼,秀指狠狠往他的腰上掐下。

  「你謀殺親夫?」擰得那麼用力。

  「謀殺的話,我就拿刀了!」

  「不用拿刀,我就快死了……」窗外淡逸虛弱的聲響再度傳來,瘦削身影緩緩滑落在地。

  「大哥?!」

  ***

  兩個時辰後,一碗又苦又腥的藥汁燒燙燙地端到再次臥床的世於略面前,而坐在炕床階上的璽,則是以金針在他胸口上排了一列。

  「二弟,痛啊——」他哀哀叫,不敢張眼瞧那列紮在他胸口上的金針。

  「誰要你一夜不眠?」世於將沉著眼,氣他大病初愈竟一夜不眠,才會惹得心疾再犯。「不是跟你說了,把軍務交給兩位總兵?」

  「嗚鳴……」他是為了誰呀?

  「喝。」璽接過藥汁遞給他。

  「這藥好苦。」世於略扁起嘴裝可憐。

  「良、藥、苦、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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