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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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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她沒有把握,很多事情都可以經過精細的計算和推斷,但是她算不了他的心。 掌燈之後,她就在財窩擺了一桌餞別宴席,她獨自一人坐在房內等候。她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她只知道非常難熬,只能看著桌上的燭淚滑落,直到燭心火光快要熄滅,門外突地傳來敲門聲。 「抱歉,來遲了。」 她驀地一頓,僅一瞬間,雙眼便酸澀得蓄滿淚水。 到底有多久沒聽見他的聲音……久到她已經忘了他的聲音,可當他一開口,她便知道是他。 她移動著僵硬的身子開了門,就見他一身天青藍錦袍,腰束革帶,腰似乎又更瘦了些,抬眼就見他也正看著自己,黑眸深邃熠亮。 「……黑了,也瘦了。」半晌,她才強迫自己勾唇笑著。 「操兵演練,吃緊了點。」 「進來吧,我擺了一桌菜給你餞別。」她伸手要拉他,他卻負手在後。 「不了,寅正要點兵,我不能在這裡逗留太久,你有話想跟我說,就在這兒說吧。」應多聞說著,看向門邊上,沒瞧見香兒,也不見其他丫鬟,他乾脆停在門前,怎麼也無法再踏進一步。 「進來再說,財窩這裡沒半個人,你不用擔心壞我清譽,更何況我哪有什麼清譽給人壞著呢?」她自嘲的哼笑著。 「別這麼說。」應多聞微皺起眉,瞧她眼下浮現黑影,臉頰削瘦了,衣衫松了……李叔昂不是待她極好嗎? 他不過是這兩個多月無暇前來,怎麼就見她痩了。 「還是瀲灩身分卑微,已沒有資格和大人同坐一席?」 「你在胡扯什麼?」他低斥著。 「那為何不願進來?我只是想見你,你怎麼就不肯成全我?」好吧,是她任性,是她趕他走,要他去試武舉恩科也狠心沒送行,如今又強求相見,確實是她自私,可是她人生難得任性幾次,寬待她一次都不成嗎? 應多聞直視著她半晌,抿緊了唇,踏進了她的房。 §第十一章 悔教郎君考狀元 房內小桌上,擺滿了各色佳餚和一壺茶,兩人相對而坐,應多聞吃著菜,說起近來發生的大小事。 「七王爺待我極好,對我頗為看重,這次支援西北也任命我為副將,只是不知道怎地,他近來有些古怪,不言不語不笑,像是變了個人。」應多聞說著,目光直落在碗裡,聽不到瀲灩的應答,微抬眼,就見她菜色未動,只是不住地盯著自己。 她的目光依舊那般赤裸,噙滿思念,教他唇角動了動,半晌才問:「李二爺待你好嗎?」 「嗯。」她輕點著頭。 「那就好。」他撥了撥碗裡的菜色,一點食欲皆無,突道:「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瀲灩像是猛地驚醒,起身道:「等等,我有東西要給你。」 應多聞見她開了房裡的紫檀櫃,從裡頭取出一個包袱,她擱在圓桌上攤開,取出一件玄色繡銀邊的錦袍。 「這袍子是我給你做的,可是是之前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你脫下衣衫,我給你換上試穿。」他考恩科之前就做好的袍子,一直沒機會交給他,也認為不該給他,那像是給了他盼頭,可是她現在就是想給,就盼穿著她手縫袍子的他,可以平安歸來。 「不妥。」他啞聲說著。 「哪來的不妥?新做的袍子不試穿,怎知道合不合適?」 「可是……已經子末了,我必須趕緊回去了,再者,你……不該為我做衣衫。」 瀲灩直瞪著他,突地笑歎了聲。「也是,大人已有功名,怎能收花娘的贈物?就算要衣衫,大人改日成親後,也有夫人為大人縫製,是我臉皮太厚了,讓大人為難,我深感愧疚。」 「你在胡說什麼。」應多聞皺擰著眉頭。 「不是嗎?你是瞧輕我了吧,打進門到現在,你喚過我的名字嗎,你正眼看我了嗎?」 他一直低著頭,顧左右而言他,她只能抓緊時間多看他幾眼。 「瀲灩……」 她眸底蓄著淚。「既然你肯喚我的名,就讓我為你更衣,讓我瞧瞧合不合適。」 應多聞握了握拳,卻沒再多說什麼。 瀲灩強忍住眸底的淚,動手開始解著他袍子的繫繩,卻見裡頭連中衣都沒穿上,露出他刀鑿似的體魄,她讓他微彎下腰,替他穿上了親手制的袍子,卻見袍子寬大了些。「……我沒做過衣衫,還是香兒教我的呢,結果……還是沒做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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