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財迷花魁 | 上頁 下頁


  「……可是有菊姨給小姐撐腰,綺羅再大膽也會有分寸。」香兒沉吟了下道。

  「我倒不這麼認為。」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綺羅本就善妒多疑,像和如煙競爭花魁、搶如煙的客人不遺餘力,這樣的人話都說出口了,什麼事都沒發生才教人心生疑竇咧。

  「小姐擔憂無用,還是早點回院落歇著吧。」

  「嗯。」

  應了聲,才剛下樓轉個轉角,就見竹音幾乎是腳步飄著走來。

  「竹音,你又喝醉了?」瀲灩眉頭微皺地道,忙上前扶著她。

  竹音笑嘻嘻地貼近她。「才沒有呢,我是心……醉了。」說著,還撫著胸口,笑得憨甜可愛。

  瀲灩秀眉一挑,確定沒在她身上聞到酒味,隨即明白——「怎了,又是你命中的郎君出現了?」她不是惡意打趣,實在竹音太不實際,老是幻想著她命中的郎君會出現,將她帶離天香樓。

  「討厭,你怎麼知道?」竹音又嬌又羞地扯著她。

  瀲灩努力地穩住自己,不忘逗她。「你十天前才又發作過一次。」她記憶猶新,想忘也忘不了。

  「這一次不一樣,他真的像天上謫仙,俊魅惑人……」說著,她又按著胸口,像是每回想一遍,就教她心悸一回。

  面對竹音三八得很可愛的神情,瀲灩抽了抽眼角。「竹音,你見過的謫仙真多。」基本上,只要不是歪嘴斜眼的,在竹音的標準裡都算謫仙,她是親眼見過的,絕非惡意譭謗。

  「不一樣,他真的不一樣,我還打算要繡個錦囊送他呢。」

  「好好好,他肯定不一樣。」謫仙也分很多種,同款不同樣嘛,她懂。「我要先回房歇了,你要記得酒少喝一點,要不就多喝點湯墊底。」至少吐的時候比較好吐。

  竹音笑眯眯地抱抱她。「瀲灩,你真好,就像我家鄉的妹子一樣,我該要嫉妒你的,可偏偏你又這般好。」

  瀲灩愣了下,脫口問:「你嫉妒菊姨待我比較好?」竹音是個藏不住心思的傻大姊,既會說出口,就代表她心裡是有些疙瘩的。

  「才不是,而是今日的謫仙一直在追問你的事。」竹音有點哀怨地扁起嘴。

  「他問了什麼?」瀲灩心頭一凜,腦袋快速地運轉,揣測是否與綺羅有關。

  「問你的家世,問你的本名,問了一大堆,可我什麼也答不出來,因為你什麼都忘了呀。」

  「嗄?」

  「我在想,他是不是識得你。」

  瀲灩呆住,從沒想過有這種可能性,隨即便問:「他叫什麼名字?」

  「他姓應,聽說行三,所以我都喚他三爺。」竹音說著,最終不忘再多問一句,「你有想起什麼嗎?」

  瀲灩搖了搖頭。「我什麼事都忘光了,哪還記得什麼?」她不過是問問那人姓名,哪天也許能從其他姊妹們口中問出線索。

  這世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呀。

  竹音心憐地拍拍她的頰。「好了,快回房歇著吧,啊,近來有件怪事,綺羅老是有意無意在一位江爺面前提起你,我心裡總是覺得不安。」

  「江爺?」

  「長得又老又醜的一位富商。」

  瀲灩眨了眨眼,馬上意會她指的是誰。就說了,竹音的審美觀向來是與眾不同的,但能被她說成又老又醜,那就是非常老又非常醜,而在天香樓裡走動的這一號客官,她很倒楣地也見過一回,不過上個酒就摸了她的腿一把,害她差點當場翻桌。

  所以說,綺羅是打算拿江爺對付她?

  是要怎麼對付?

  竹音又跟她囑咐了幾句,她便帶著香兒回院落。

  天香樓用兩座腰門隔為前後院,後院都是花娘的小院,所以平常腰門都會有婆子或小廝看守,才剛過腰門,她正在思索綺羅如何和江爺合謀時,卻突地聽見腳步踩過落葉的聲響,教她身子猛地一停,朝腰門邊栽種的竹林望去。

  「小姐,怎麼了?」香兒不解地問著,跟著望去,只見竹林那頭黑壓壓一片,什麼也瞧不見。

  「我覺得好像有人。」瀲灩壓低聲音說。

  「其他丫鬟嗎?」

  「不是。」瀲灩拉著她緩緩地要往腰門退。「如果是丫鬟或其他姊姊,腳步聲不會那般小心翼翼,踩到落葉的聲音不該這麼輕淺,況且她們怎麼可能這時分躲在竹林裡。」

  後院只有腰門和各座小院的簷廊會點上燈火,從腰門通往各座小院的小徑上是沒有燈火的,她再往前走只會更危險。

  香兒正訝然她解釋得有道理時,也聽見了腳步聲,她側眼望去,驚見來人是——「小姐,是江爺!」

  「該死!」瀲灩暗咒了聲,拉著香兒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腰門,卻不見方才替她開門的婆子,而門……

  「怎會上鎖了?!」香兒急拍著門,拉尖聲音喊道:「崔嬤嬤!」

  瀲灩回過頭,藉著燈火瞧見笑得猥褻正大步而來的江爺,心都涼了大半。腰門裡外都能上鎖,照眼前的狀況看來,分明是崔嬤嬤收了銀兩,替人辦事,鎖上了門,是存心要任人糟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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