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十九娘 | 上頁 下頁 |
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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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禮。” “皇上,草民乃一民間商賈,亢大人所提的貨單,乃是由草民牽線所做的買賣,而貨物中會藏了黃金和鐵砂,其實是……”他看向不明就裡的亢烈,揚聲道:“亢大人指使草民所為,請皇上恕罪。” 亢烈臉色大變。“你胡說什麼。喻和絃!” “皇上,亢大人確實和喻老闆有幾分交情,要不怎會直呼喻老闆之名?”夏取憐不慌不忙的表示。 “你休想栽贓本官!皇上雙眼清明,不會被你的歪理給迷惑!” “那麼,這個呢?”喻和絃從懷裡取出賬冊,高舉過肩。“皇上,宮中幾回修繕,皆是由工部介入將作監,工部咦低價購材修繕,再向戶部高價報賬,草民民不與官鬥,迫於無奈同他合作,可如今他連潘太尉如此有為的官員都想栽贓,甚至速審速判,草民只有捨命揭穿他的惡行,請皇上明察!” 貼身太監快快將賬冊呈上,巳九蓮快速翻閱,再想起工部的報價,怒聲斥道:“亢卿,你做何解釋?” “皇上,這分明是嫁禍栽贓,請皇上明察。”亢烈跪伏在地。 喻和絃竟將他最後嫁禍的法寶都掀了底,甚至還反咬他一口! “朕會好生查明真相,若是冤枉,朕會還你清白,若是屬實,”巳九蓮深吸口氣。“亢卿,別怪朕無情!” 亢烈渾身一顫,就連心都快要從胸口跳出。皇上登基以來,整肅貪官向來是雷厲風行,如今他罪證確鑿,想逃出生天斷不可能,既然如此…… “潘太尉無罪釋放,來人啊,押下亢烈和沐氏!” 亢烈猛地抬頭,怒指著潘急道和夏取憐。“皇上,潘急道有罪!他和父親側室苟合私通,乃是十惡不赦之罪,皇上不能輕饒!”要死,他也要拖這兩人陪葬。 像是沒想到會被他來了一記回馬槍,夏取憐和潘急道一怔。 巳九蓮微眯起眼,望向兩人。 潘急道沉默不語,夏取憐亦然,都不願為自己脫罪而撒謊,甚至抹滅兩人的感情。 他們是相愛的,只是身分特別了點。 他們相視而笑,不管是生是死,都已決定共進退。 “皇上,潘太尉和世憐並未犯十惡不赦之罪。”喻和絃突道。 “此言何解?”巳九蓮問著。 “回皇上的話,在潘太尉將世憐贈給潘老爺之前,這兩人就互有情意,潘老爺後來之所以納世憐為妾,其實是因為知道世憐懷有兒子的骨肉,但兩人之間偏生有誤會,這才給她一個側室的名分好照料。” 喻和絃話一出,就連潘急道和世憐都錯愕不已。 “笑話,話是你說的,誰知道是真是假?況且你又是誰,你怎會得知這一切?”亢烈哼笑道。 “就憑我是世憐的兄長!”潘急道和夏取憐聞言都瞪直了眼。可喻和絃不管,望向巳九蓮再道:“皇上,草民一家原本是城中莊姓富戶,後來因為不答應與亢大人合作而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草民父母雙亡,親妹被下人護送離開,直到幾年後兄妹倆才在大理寺卿府中重逢,那之後我倆常聚在一塊,所以草民知曉所有事,而草民之所以為虎作倀,就為有朝一日替父母報仇雪恨……求皇上相信草民所言,草民願用性命擔保,再者……” 喻和絃請示皇上,得到應允便回頭,招呼著潘無量。 一見能進殿,潘無量立刻掙脫碧落的懷抱,跟在禁衛身後跑進殿內,一把撲進夏取憐懷裡。 “娘,不怕,爹說過,如果有天有難,只要我打開護身符就可以救你。”潘無量邊哭邊將斜掛的小方包打開,將東西全倒在殿上的紅氈毯上,不乏是些珍貴首飾。“娘,這些夠不夠救你?如果不夠,我再去跟隔壁的衛哥哥借!” 夏取憐不禁紅了眼眶。 潘急道瞥見當中有一個錦囊,打開一看,裡頭竟有一張字條,折得極為端正謹慎,他攤開一瞧,怔住說不出話。 “潘太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巳九蓮開口問道。 潘急道掀唇笑了笑。“皇上,喻老闆所言不假,這是家父留下的遺書,寫了潘無量乃潘急道之子……” 貼身太監將字條呈上,巳九蓮不禁搖頭失笑。“潘太尉,你也未免太糊塗,竟連自己有個兒子都不曉得……朕罰你回家反省三日,三年後再成親。” “謝皇上恩典。”潘急道跪伏在地,掩飾滑落的淚水。 老天,無量竟然是他的兒子,他只記得遇到世憐那時,夕顏方死,他心情大亂常喝酒鬧事,沒想到他還酒後亂性……而爹替他瞞著秘密,並留下遺書。 爹大概是怕直接告訴他,他會不信吧。 “大人,我們可以回家了。”夏取憐喜極而泣。 “是啊,一家三口……”潘急道摟著她,騰出一手逗弄著潘無量,卻感覺她壓在身上的重量愈來愈沉,他忙撐起她。“憐兒?憐兒!你不要嚇我,不要嚇我!” 思緒紛飛,順著流光,像是越過千重記憶,去到無數個前世。 最初的相遇時,她是棵樹,一棵溪邊的樹,看著年少的他、成親的他、失去一切的他。她看過他的喜怒哀樂,讓不懂七情六欲的她,染上各種色彩,不由自主地尋找他。 一世兩世,他們一次次地相遇,最終她忍不住地向佛祈願,求來相遇之緣。 佛,允了,她進了紅塵,這才發現,原來緣,是那麼難圓。 她用無數世的擦肩而過,換來一次的相遇,再用無數次的相遇,換來一世羈絆,還得再用無數世的羈絆,才換來無數次的錯過。 有時是她年華老去,他才出世,有時是苦等一世也找不到,有時儘管相遇,又因為誤解而分離。 於是,她不斷地追逐,一次次地失落,一次次地傷痛,卻還是執迷不悔,儘管那麼痛,儘管總是錯過,她還是執意地追,彷佛這份情已經鏤進魂魄裡,教她瘋狂而癡迷。 流光旋轉中,她瞧見年少的大人,一見傾心。 她千方百計地說服亢烈把她送給大人。 而後,她如願和大人在一起,在大人一次大醉時,她將清白獻給他,然而大人卻一點記憶也無。 她無所謂,因為她知道自己已是大人的人,她,心滿意足。 “你懷有他的身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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