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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牟桑成朝她微頷首,才快步追了上去。

  而她,望著他的背影,直到淚水徹底決堤,模糊了她的世界。

  她該要感謝的,她曾經擁有過,不像原來的世界,她只能遠遠地看著他活在一牆之外。

  她愛過,他也愛她,夠了……不能再貪心了。

  潘急道惡劣的心情表露在臉上,不管是在宮中宮外,人見人閃,無人想與他攀談,身為副將的初六更是有多遠閃多遠,不敢噓寒問暖自找罵挨。

  可憐潘急道,無人能懂他心中的苦。他頭一回深愛一個人,沉浸在愛情的大海裡,誰知才一轉眼,已是風雲變色,海上暴風硬是將兩人給吹散。

  掌燈時分離開宮中,他竟不知該往哪裡去。

  爹未亡故之前,他總是理所當然地回去城北太尉府,爹亡故之後,他習慣性地回潘府,如今,他不知道該往哪去。

  回到潘府,憐兒不肯見他,只會讓他的心情更加鬱悶,偏偏皇上又不准他辭官,他三番兩次的辭官已惹得皇上不快,想再提也得過一陣子。

  在皇上答允之前,潘府他是踏不進去了。

  看著夜色,他拐了個彎,朝狀元樓而去。

  華燈初上,狀元樓裡座無虛席,舞伶正在中央起舞,他卻連看一眼都嫌煩。

  隨意挑了個臨窗位置坐下,店小二都還沒上前招呼,一道令他厭惡到極點的嗓音已經先殺到面前。

  “大人。”

  “滾。”他看也不看一眼。

  “大人別急著動怒,在下有件重要的事想跟大人說。”喻和絃揚著無害笑臉,沒將潘急道那冷臉看在眼裡。

  “滾!”這回語氣加重,惹來鄰近幾桌側目。

  “事關世憐。”

  潘急道抿了抿嘴。“她能出什麼事?”她現在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把自己鎖在疏月樓裡,身邊大小瑣事,有不少人能幫著,根本不需要她出門。

  “近個把月前,咱們不是還在這兒慶祝齊月那些貨物已經上路?”聽他語氣緩和了幾分,喻和絃乾脆大方地在他面前坐下。

  “重點!”

  “那貨被劫了。”

  “關世憐什麼事?”

  “我擔心那批貨會被掉包。”

  潘急道皺緊眉頭,低問:“走的是哪條線?”通往齊月的幾條官道皆有步兵,不可能會有山賊作亂,除非走的是捷徑。

  “往屠雲縣那條路。”

  潘急道想了下。“不可能,那裡有屯兵,而且是武和軍的步兵區。”身為宮中太尉,他執掌宮中禁衛和軍司,和兵部走得近,自然熟知地方布兵。

  “所以這貨被劫,豈不是有鬼?”

  “你的意思是……”他沉眉斂目。

  武和軍……如果他沒記錯,武和軍的軍頭和亢家走得極近。

  “我怕有人會以假換真,屆時隨便編派個罪名,我和世憐的麻煩就大了。”雙手一攤,喻和絃滿臉無奈。

  潘急道定定地看著他,那眸色雖然慵懶卻銳如刀刃。

  “喻和絃,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適巧小二送來茶水,他隨意點了幾道菜和一壺茶酒。“亢老頭如果要對付我,這步棋下得極好,確實是抓住我的弱點,但你又是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這個男人教人捉摸不透,他無法信任他。

  “大人,我說過,世憐好,我就好,可要世憐好,就得大人過得好……大人何不與我一賭,賭過了可就天下太平。”喻和絃笑得寓意深遠。

  “我不拿世憐賭。”

  “不,大人只要拿命賭便可,我保證絕對讓世憐全身而退。”

  潘急道微揚眉,似笑非笑地啜著茶水,隱隱猜到喻和絃要他拿己身為餌了。

  也好,他也可以利用這個機會逼出憐兒,他受夠她一直躲著他了。

  §第十五章 舍己為憐

  “現在?”正和兒子一道用膳的夏取憐,微愕地望著前來捎訊的牟桑成。

  “是。”

  “喻爺呢?”

  “在大廳候著,大人正在問他一些事。”牟桑成神色恭敬地說。

  對她的態度改變,是因為她一諾千金,立場堅定地一再抗拒大人,所以他也願意相信她,她確實是一時昏頭才會天真地以為可以和大人廝守。

  “怎會這樣?”夏取憐不解低喃。

  送往齊月的那批貨竟會在半路上遇劫,如今要想把東西找會,竟還要她和喻和絃一道前往當地府衙報案才成。“牟掌櫃,我非去不可嗎?”

  “照律例是如此沒錯。”

  “那兒很遠嗎?”

  “來回約莫四十來天吧。”牟桑成頓了頓,像是想到什麼又道:“夫人無須擔心,左又已經派幾個下人收拾行囊,而且有喻爺在,一丁點事不難處理的。”

  “可是……”望著正看向自己的小傢伙,她朝他笑了笑,催促他趕緊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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