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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開朝節慶,多國使節到來。

  身為宮中太尉,此刻他該坐鎮宮中,而不是守著憐夫人,甚至還握住她的手。

  「三更天再喚我。」他不容置喙道,單手托起她,讓她依偎著自己,吹涼湯藥,再小口小口地喂著。

  「可是……」

  「別讓我說第二次。」

  「是。」左又回頭,朝面露震驚的豐豔和碧落使了記眼色,一道退出房外。

  走到房外,豐豔和碧落對視一眼,有志一同地選擇封口,畢竟茲事體大。

  但也走不開,仍和一夥人守在房外,懸著一顆心。

  直到三更天,有人端了藥碗前來,碧落微愕地瞪眼:「小姐?」

  「我……我到廚房幫忙,剛好有丫鬟熬好湯藥,所以我就拿來了。」潘心屏怯怯說著,打算將藥碗交給碧落,但左又卻順手接了過去。

  「交給我便成,小姐和諸位夫人還是早點回去歇著,碧落留下即可。」他淡聲吩咐著。

  「是。」眾人應了聲,卻沒打算離開,想等大人離去再進房探視。

  一進房,左又低喊了聲,便將藥碗遞了過去。

  潘急道托起夏取憐,正打算喂她,她卻像是突然受驚,伸手不知要抓什麼,行動時打到他手中的藥碗,大半湯藥濺在潘急道身上。

  「大人!」左又上前一步要接過藥碗。

  沒事,別大驚小怪。

  看著剩下幾口的湯藥,潘急道淡道:「再熬一帖。」

  「是。」左又沒急著吩咐下去,反倒是等著他將少許的湯藥喂好,然後提醒,「大人,已經三更天了。」

  「知道。」看著仍被揪住的袍角,潘急道想了下,索性脫下來。「憐夫人要是有什麼狀況,立刻派人通知我。」他起身道。

  幾番思量,左又大著膽子道:「大人放了太多心思在憐夫人身上,這不是好事。」

  「怎麼,我的事也由得你置喙了?」潘急道似笑非笑道。

  「大人,畢竟憐夫人是老爺的……」

  「住口!」潘急道低斥。

  他知道他們的身分會是層阻礙,但那又如何,她又不是真正的十九娘,深深吸引他的是住在這具軀體裡的靈魂,不需要別人來指指點點。

  「大人……」他不能不說,儘管不明白大人為何態度轉變,但他和憐夫人之間是萬萬不行的。

  「我的事……」身後突然傳來嘔聲打斷他的話,潘急道回頭望去,竟見床上人虛弱地幹嘔著。

  他走向床邊,一把將她摟起,毫不介意衣衫可能被她嘔出來的東西弄髒,但她嘔出的卻是一口血。

  一股惡寒沖向心口,他暴吼著。「找大夫,快!」

  左又立刻踏出房門,房外頓時起了陣陣騷動,潘急道無法管,只能將她緊擁入懷,卻意外從她口中聞到一股氣味。

  她曾說過,凡是砒霜中毒者,口中會有金屬或大蒜味。

  難道……

  左又連夜派人找來大夫,大夫一診治,確實人是中了砒霜之毒,再驗碗裡的藥渣,銀針瞬間發黑,可見下的砒霜有多重。

  「大夫,她不要緊吧?」潘急道急問。

  「夫人累神損心,心中又有鬱結,如今再加上砒霜之毒,情況有些不樂觀,不過,老夫會開上等藥方,先穩住心脈,再慢慢地醫治。」

  「要是缺什麼珍稀藥材,儘管開口便是。」

  「夫人眼前最重要的是必須好生靜養。」大夫思索了下,才放膽道:「而且千萬不得再讓她嘗到半點毒。」

  「本官知道了。」潘急道面色冷沉,讓左又送大夫出府。

  當目光落在面無血色的夏取憐時,一股燎原怒火在他胸口醞釀著。他大步走出房門,看著一張張疲憊又擔憂的面孔,突然掀唇冷笑。

  「戲倒是做得挺足的。」

  眾女眷臉色微變,雖知他在嘲諷,卻覺得太無道理,豐豔不禁挺身詢問。「我不懂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還要本官明說嗎?」潘急道斂笑,眸冷如刃。「說,是誰下的毒手?」

  女眷們面面相覷,一個個跪下。「我們不知道!」

  「有本事下毒,沒膽子承認……」他徐步下階,來回審視。「無妨。來人,一個個都給本官押進大牢。」

  「大人!」碧落大著膽子喊出聲。「夫人說過,行事必有動機,如今夫人待咱們極好,咱們為何要毒害她?」

  豐豔也忍不住替自己辯駁。「可不是?憐夫人幫著咱們攢錢,給的餉銀遠比一個月的花度還要多,甚至還教咱們習字學數……咱們為何要傷害她?」

  想起近來造成搶購的手提包,潘急道撇嘴哼笑。「怎麼,難不成她給的餉銀能超過二十兩?」儘管那些包近來大受歡迎,但扣除成本、人事開銷,能給的餉銀也是有限。

  「二十兩?」豐豔搖頭失笑。「以往府裡給的花度也不過五兩銀,經過苛扣拿到手的能有三兩就要偷笑,大人說的二十兩我是見都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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