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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聽到最後,潘急道眉頭都快要打結。

  當初十九娘向他要律典時,他以為她是裝模作樣,可她卻是一目十行,還真的把內容記下來,結果她的本事還不只這樣,除了寫得一手好字外,她還有成本概念……她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刁蠻任性的十九娘?

  “大人也覺得頗錯愕吧。”牟桑成邊說邊搖頭。“我是老爺親自教導出的總掌櫃,可我從未想過可以如此做生意,那優惠吸引了大批人潮爭相搶購,這是南北貨鋪子多久未曾見過的榮景啊。”

  潘急道好半晌發不出半點聲音。

  一個出身宮中的舞姬怎會懂這麼多?

  不可能,就算她傷到頭,也不可能在醒來後轉變這麼多……

  “大人,和憐夫人的賭局恐怕你會輸喔。”牟桑成幾乎已經預見未來。“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向她討教討教。”

  潘急道橫眼瞪去。“討教什麼?身為潘府的總掌櫃,你向一個舞姬討教,羞也不羞?”

  “大人,這叫不恥下問。”做生意的利之所趨,面子和裡子當然是後者重要。“不過最重要的是,大人要怎麼跟憐夫人道歉?”

  “我為什麼要跟她道歉?”

  “我親眼瞧見大人強吻了憐夫人。”

  “說不定是她霸王硬上弓!”並非企圖卸責,而是她有紀錄!

  就因為如此,所以他討厭她……以前的她。

  “不,我瞧見是大人扣住憐夫人的後腦勺,而另一隻手已經……”牟桑成摸了摸自個兒的胸,意思已經夠明顯。

  潘急道臉色忽青忽白,直想撞死在床柱上算了。

  真是喝酒誤事,他的一世英名全毀了!

  “算了,去就去,橫豎我又不是故意的!”

  悻悻然一吼,頭又痛得教他悶哼了聲,疑惑這回酒醒,怎會頭痛得如此厲害,簡直像是被人痛打過。

  牟桑成見狀搖搖頭,無奈歎氣。“大人會覺得頭極疼,有一部分大概是被憐夫人給摔的。”

  聞言,潘急道一雙眼幾乎要瞪凸。“她摔我?她有什麼本身摔我?”開什麼玩笑,她嬌弱得他只要一隻手就可以把她給掐死。

  “嗯……大人可以不信,不過小的認為有必要提醒你,尤其憐夫人離開時還恨恨地罵了聲——”他斟酌著要不要完全重現。

  “罵什麼?”能罵什麼?不外乎就是登徒子罷了,有什麼不好說出口?

  “毛頭小子。”

  “毛頭小子?!”有沒有搞錯?!他可是大了她好幾歲,敢教他毛頭小子!

  “大人想找憐夫人理論,得想想後果。”牟桑成好心地提醒。

  潘急道頭痛得閉上眼。頭一次,他被人痛宰還不得反擊,能怪誰,全都怪他酒後亂性!

  “下次誰再敢給我喝酒,我就宰了誰!”氣死!

  潘急道坐著馬車回潘府,半路上雨勢漸大,馬車一停,他不等門房打傘便要進屋,卻見有人正要走入隔壁大門。

  “戲武!”他忙喚。

  名叫戲武的少年回頭一望,展顏一笑施禮,徐步走向他。“大人。”

  “竹安現在如何?”他關心的詢問。

  潘竹安,原名夕顏,小名葫蘆,是隔壁皇商衛府奶娘之女,從小與他以及皇商衛凡玩在一塊,他一直很喜歡她,可惜後來她被衛凡迎娶為妾,而他也將情感轉化為兄妹之情,豈料夕顏在產女後身亡。

  當初得知夕顏死訊時,他大醉一場;六年後,夕顏魂附在自己的畫中重返人間,如今她改了名,成了他的義妹,兩個月前才從他的太尉府風風光光出閣,如今有孕在身,被衛凡給禁足在房裡,就怕憾事重演。

  而戲武則是葫蘆重返人間流浪在外時,好心收留她的乞兒,如今被接進衛府,成了衛家養子。

  “葫蘆很好,只是天天被衛爺纏得受不了。”戲武笑道。

  “是嗎?”潘急道笑柔了眼,想了下,再壓低聲音問:“沒再聽到她說瞧見什麼吧。”

  當初夕顏從地府私逃,儘管以畫重生,但地府也派出鬼差拘提,要不是遇到貴人相助,恐怕早再返地府。

  “大人要是擔心,何不過府一探?”戲武笑問。

  “不了,我還在掛喪期間,就怕沖煞她。”潘急道輕拍他的肩。“雨下大了,趕緊回去吧。”

  “大人保重。”

  潘急道微頷首,走進門內,問過下人夏取憐人在何處後,他往聚香水榭而去。

  後院水榭,他未曾去過,甚至萬分厭惡,只因那兒是爹的小妾所居之地。那種×亂之處,只會教他想起母親去世時的無助。

  然而,如今他卻因為十九娘對母親的死感到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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