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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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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曉得!你連老爺都敢毒殺,再殺一個人有差嗎?”她被問得心慌意亂,但還是緊咬著這一點。 夏取憐像是頗為認同地點點頭。“有理,可是……我什麼時候威脅你的?” “就在兩個時辰前。”像是沒想到自己必須回答這麼多問題,婉兒愈應對愈是氣虛。 “兩個時辰前,那就差不多是用過晚膳之後。”夏取憐估算著。“我在何處威脅你?” “就在逢德院外。”她硬著頭皮道。 “是嗎?”沉吟著,夏取憐看向潘急道。“大人派出的侍衛,從下午就一直守在疏月樓外,我有無外出,找來一問便知,大人,不如就請那些侍衛來證明是誰在說謊。” 聞言,婉兒臉色瞬間蒼白。 潘急道驚詫不已,只因她這一席話,比刑部審案還要犀利,聽似無意,卻是繞過圈子後硬逼這對方進入死胡同。 他暗為她喝彩,沒想到她竟如此聰穎冷靜,從循循善誘到當頭棒喝。簡直是一絕! “大人?”夏取憐不解的低喚。 為何盯著她不語,難不成他又不信她?不,不會的,儘管對她帶有偏見,但這個男人並非不明是非之人,否則他不會把大局交由她掌控。 潘急道猛地回神,不敢相信自己像是著魔似的轉不開眼。挲了挲下巴掩飾窘態後,他低聲道:那幾個侍衛是我派去的,有何動靜會主動稟報,不需要特地查問,反倒是你,婉兒,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他的目光冷沉寒厲。 “奴婢……”婉兒慌了,不住回頭,頰上卻硬生生被打了一個巴掌,摔跌在地。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不趕緊交代清楚,難不成真要讓大人辦你死罪?!”朱袖氣急敗壞地罵。 婉兒滿臉驚愕,說不出話來。 但此舉卻教夏取憐不滿極了。“其實也無須再多說,在下午瞧過婉兒的手後,我便和大人說過,此事婉兒必定脫不了干係,而婉兒連夜潛逃,只是怕大人查處是她去買砒霜,如今婉兒為嫁禍我而編派如此說詞,要說後頭無人指使,誰信呢,袖夫人?” “你這話莫不是在嫁禍於我?”朱袖神色一凜。 不與她爭辯,夏取憐一針見血地道:“朱袖,你知道嗎?長期碰觸砒霜皮膚會潰爛,就算皮膚無礙,指甲也會留下痕跡,像是白色的直紋或橫紋,那都代表著毒透過皮膚侵入體內。” 聞言,朱袖藏在寬袖裡的雙手緊握成拳。 “而我的手,”她徐緩地伸出手。“完好無缺,就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再一次地伸出手證明自己的清白?” 下午看過每個人的手之後,她懷疑的人有兩個,一個是婉兒,一個是朱袖,而婉兒又是朱袖的丫鬟,如此一來等於印證了事實,但她不能理解的是,為何朱袖要這麼做? 朱袖膝下無子,難道她就不怕老爺亡故,她會被遣出府外? 在馬車上,雖然和潘急道相談不歡,但她還是不住地思考,在這府裡,到底有誰是就算老爺亡故也不受影響,甚至不用被遣出府的? “來人!” 潘急道低喝一聲拉回她的思緒,就見兩名侍衛已經奉命上前架住朱袖,硬是拉出她的手。 “住手,你們……”朱袖再掙扎亦是徒勞,在她的貝甲上確實出現橫條白紋。 “朱袖,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潘急道起身走到她面前。 她氣憤抬臉。“這是嫁禍!” “明日我確認砒霜買賣之人,就知道到底是不是嫁禍。” 聞言,朱袖氣勢消減大半,整個人萎頓下來,彷佛就連雙腳都站不穩。 “朱袖,你為何要這麼做?”夏取憐低聲問著。 “因為老爺已經決定要讓潘無量繼承潘府!” “難道你不知道失去老爺,你將流離失所?”人證物證,再加上朱袖自白,這樁案件已是破了,可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古怪。 朱袖殷紅大眼死瞪著她。“只要我接養潘無量,不就能順理成章地待在府裡?只要沒了你和老爺,我就能這麼做,就像當年二夫人接養了大人!” 沒想到還有這招,夏取憐輕呀了聲。只是,為了一己之私而痛下殺手,未免太可惡。 “所以你毒殺老爺,再將我推下廊階?”她推論,卻怎麼想都覺得不合理。 “你不是我推的……我既然打算毒殺老爺,就是要嫁禍給你,還推你做什麼?”朱袖突然低笑如夜梟啼叫。“世憐,你不用開心得太早,在這府裡想要你死的絕對不只有我!” 夏取憐眉頭微鎖。 這一團亂中還不容易理出一點頭緒,但朱袖的話又讓她暗自警戒。 “來人,將她們押進府衙大牢!” “是!” 侍衛立刻將朱袖主僕押著走。 大廳突然寂靜起來,在這夜半時分,只聽聞燭芯燃燒的聲響。 “恭喜,你無罪了。”良久,潘急道才似笑非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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