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十九娘 | 上頁 下頁


  「嗯,麻煩你了。」話落,她回頭又道:「碧落,麻煩你再找人打理一間房,還有順便把小少爺帶過去,我去去就回。」

  碧落愣了下才回。「奴婢知道了。」她愣住,是因為這些事根本不需要特別叮囑,更不需要用那麼客氣的口吻……教她不太習慣。

  「好了,走吧。」

  潘急道看她一眼,沒吭一聲,逕自走在前頭。

  大風樓就在藏元樓隔壁,經過一道垂花拱門,循著拱廊往上,不過是十幾階樓梯,就叫她走得上氣不接下氣。

  拱廊上是一處花廳,潘急道頭也沒回道:「在這兒等著。」

  夏取憐喘得連應聲都不行,身子倚在石雕廊柱上,覺得自己像是快斷氣一樣。

  看來這身子不趕緊養好不行,才一段路就喘成這樣,她要怎麼在一個月內找到還自己清白的證據。

  想著,發覺有目光落在身上,她抬眼望去,就見是另一個剛才跟在潘急道身旁的男人,她微頷首,「牟總掌櫃是吧,我記得碧落是如此稱呼你的。」

  她點到為止的招呼,反倒引起牟桑成的興味。「憐夫人看起來像是真把我給忘了。」

  「不,是真的忘了。」又或許該說,根本未曾相識。

  「應該是吧,要是以往的憐夫人,絕無可能如此和氣跟我對談。」

  「是嗎?」她無心打探世憐的過往,反正就她這陣子的觀察,這個身體原本主人的人緣簡直是糟到極點。雖然她也是個不擅長處理人際關係的人,除非和工作有關,否則她就連聊八卦的興趣都沒有,但和世憐相比,她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牟桑成本來打算再試探她一下,卻見大人已經捧個珠寶匣走來,於是打住。

  「喏,就在這兒。」潘急道打開珠寶匣,不讓她接手,就怕她暗中動手腳。

  夏取憐一看,不禁失望地垂垮下肩。

  這珠寶匣裡金光閃閃,有各式各樣的金步搖,或綴寶石或綴翡翠,就是不見銀制首飾。

  「怎麼,瞧出什麼痕跡沒?」

  夏取憐沒吭聲,正要將珠寶匣闔上時,卻見盒緣有一層黑,不禁湊近一聞,問:「這盒緣是銀制的?」

  「是又如何?」

  「你瞧,只有這一處發黑。」她比給他看。

  「那又如何?你藏砒霜在裡頭,銀器發黑是正常的。」

  「不,要是砒霜擱在裡頭有一段時間,發黑的是一整圈,而不該只有一處。」

  照這狀況看來,砒霜恐怕是臨時被放進去,如此一來,就印證了她的猜測。

  因為她的分析,潘急道微揚眉。

  「還有,我要看老爺的遺體。」

  「嗄?」

  §第三章 膽識過人

  殮房位於府衙後院,平常皆有衙役在外看守,偶爾有仵作待命。

  正午時分,明明該是陽氣最盛之時,偏偏站在殮房就是有股陰風陣陣襲來。

  「你確定你真的要看?」潘急道再一次確認。

  「當然。」夏取憐再堅定不過地回答。

  「殮房裡躺的可不只有我爹的遺體。」

  意思是,她有機會看到滿坑滿谷的大體。

  「那又如何?」雖說她不是警察,但因為工作需要,她也曾前往太平間確認死者的身分。「一樣都是軀體,只是有無靈魂存在罷了。」

  說著,她不禁想,也許在現代她已經死去,否則她的靈魂又怎會來到這兒?

  「既然你都不怕了,那就走吧。」潘急道逕自走在前頭。

  夏取憐跟著踏進殮房。

  四下燈光昏暗,唯有幾盞油燈掛在牆邊,映照出幾十張長形桌。空間裡散發各種氣味,讓人作嘔,但夏取憐眉眼未動。

  「這兒。」潘急道走到一張長桌前。

  夏取憐走向前,問:「我可以翻開這張白布嗎?」

  「請。」

  她翻開白布,瞧見一張黑中發紫的臉,臉形已經浮腫,完全看不出他和潘急道的相似之處。

  「真搞不懂你,仵作都已經說了我爹是死于砒霜之毒,而你的珠寶匣裡你自個兒也確認有砒霜造成的痕跡,如今再看我爹的屍身,你到底是想證明什麼?」潘急道雙手環胸,看向他處。

  「仵作可有說,老爺身上的毒是長時間服用砒霜,還是一次性?」她問著,俯近大體嘴邊像是在嗅聞什麼。

  潘急道懶懶回眸,瞧見她的動作,一把將她扯起。「你在做什麼?」

  「你幹什麼?我是在聞味道。」她微惱地甩開他,不喜被人打斷「工作」。

  「味道?」都放了好幾天的遺體還能有什麼味道?

  「一種服用過砒霜會遺留的味道,可味道是有,卻淡得讓我覺得不尋常。」

  「何時你也懂得這麼多?」一個舞娘竟也能充當仵作?

  自動忽略他的嘲諷,夏取憐認真地開始抽絲剝繭。「大人該知道,砒霜要致人於死,也要一定的劑量,而難道這兒沒有管制砒霜的買賣嗎?」

  「砒霜是毒亦是藥,自然有管制,一次買賣頂多一錢。」

  「那麼一錢的劑量毒得死人嗎?」她可不認為古代的砒霜成分有多純。

  「難道就不會分批買?」他好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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