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十九娘 | 上頁 下頁


  「那麼事發當晚,有誰在場目擊?」

  「嗄?」

  「既然袖夫人如此確定我就是兇手,那就代表有人撞見我行兇,是不是?能否告訴我那人是誰?」

  朱袖呆住,不只因為她的問話,還因為她不疾不徐的態度。那般沉靜淡定,彷佛就算天塌下來,她都能反手頂回去。

  這世憐到底是何時練就這般鎮定的本事?以往要是和她杠上,總是沒兩句話就大動肝火,今兒個到底是怎麼著?

  還是說,這其實是她的計謀,故作沉穩?

  「沒有任何人目睹你行兇。」

  低沉男音響起的瞬間,房內所有人,除了夏取憐之外,全都回頭欠身喊道:「大人。」

  夏取憐望去,不動聲色,儘管心底早起波濤。

  「除了碧落之外,全都下去。」手一揚,潘急道不容置喙地道。

  「是。」

  朱袖趕忙帶著丫鬟們離去,連氣都不敢吭一聲。

  潘急道徐步走到床邊,對上她那雙翦水秋眸,眉頭微揚。「感覺如何?」

  「頭痛。」

  「還沒喝藥?」潘急道回頭問著,就見碧落從桌上端來被晾置許久的藥碗。「都過了多久,你居然沒讓她喝下藥?」

  碧落垂著臉默認不是。

  「不是碧落的錯,是我一醒來拉著她問一些事,她才會忘了。」夏取憐倒也不是替她緩頰,只是道出真相。

  但這一句話卻教碧落眸底閃過一絲疑惑。

  潘急道不耐地擺擺手。「快喝。」

  碧落端藥碗來到床畔,扶著夏取憐起身,打算要喂她喝藥,但她卻逕自接過藥碗,豪氣地一飲而盡,再秀氣地揩去唇角的藥漬。

  「不苦?」潘急道微詫地問。

  「很苦。」但是良藥苦口,她總不能讓自己一直那麼虛弱,她必須將身體養好,才能打贏這場仗。

  潘急道玩味地打量著她。「如你所願,你可以在府裡休養到傷口好為止,暫時不用回大牢。」

  「我不會再回大牢,因為我會找出真相。」

  「十九娘,我爹死于砒霜之毒,而你房裡的珠寶匣裡,搜出了約莫三錢的砒霜,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就算如此,也不能證明我就是兇手。」她態度沉著,口條清晰,透出一抹不容侵犯的氣質。

  雖說她也不能確定這身體的原本主人是無辜的,但沒有查個水落石出之前,誰也不能定她的罪。

  「你要怎麼查?」潘急道雙手環胸。

  方才和大夫談過,她的傷勢極重,在監牢裡還能保住這條命,簡直可以用不可思議來形容。

  所以,她這是大難不死之後,遺忘一切,個性丕變?

  「只要大人別急著要我回監牢,我一定可以找出證據。」

  「就憑把一切都給遺忘的你?」不是他要小看她,而是眼前的狀況對她而言大為不利,沒有半點扭轉乾坤的可能。

  「我身旁的人總沒忘吧。」她目色清明,彷佛已應找出應變之道。

  潘急道挑高眉,被她勾出了興趣。「好,我就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不過你要記得,我只是想讓你心服口服,不是相信你的清白,期限一到,我會立刻將你押進牢裡,屆時你會落得什麼下場,應該不用我提點。」

  「謝大人。」她淡道,目光迎視著他。

  一個月的時間,她不確定夠不夠用,但至少他已經讓步。

  「不知羞恥。」潘急道突然哼了聲。「十九娘,你要搞清楚,我可不是我爹,不會被你一記眼神、一聲嬌嗲就改變決定。」

  話落,他轉便離房。

  不懂他這反應所為何來,夏取憐愣了下。

  「我做什麼了嗎?」她喃喃自問。

  「夫人看大人的眼神太露骨了。」碧落在旁淡聲提醒。「大人已經警告夫人多次,但夫人似乎一直學不會教訓。」

  「露骨?」她只是直視他說話……

  「是。」

  夏取憐垂斂長睫。

  八成是因為女子不得一直盯著男人的臉才有此認知上的誤會,看來這是個對女性頗嚴苛的年代呀。

  但不管怎樣,在這多事之秋實在不該再添亂,她要記住這點才好,偏偏那張臉……唉,她需要一點時間免疫。

  「夫人早點歇息吧,晚點要再喝藥時,奴婢會喚醒夫人。」

  她點點頭也好,腦袋老是昏昏沉沉的,總得多休息才能恢復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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