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風箏 > 時空妻 | 上頁 下頁
二十八


  “在韓國買得很爽,但是回臺灣就不爽了,我也才休個幾天,一回來工作量就爆多,是想累死誰啊?”

  塗奐真大學畢業後,塗爸本想把自己醫學院的得意門生介紹給女兒,好讓女兒當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醫生娘,誰知這丫頭志氣不低,抵死不讓人把自己養在花盆裡搬來搬去,硬是吵著要去上班自食其力,塗爸沒轍,只好放手,塗奐真目前在一家都更整合公司工作。

  “最近光是為了頂信集團高雄開發案的土地問題,我都快要被搞瘋了!”塗奐真壓低嗓音抱怨。畢竟是公眾場所,講話還是得注意。

  聽見頂信集團,原本吃著食物的余安朵像是被針戳中,立刻抬起頭,“頂信集團?怎麼回事?”

  黑陣微眯,“嘖嘖嘖,瞧你,一聽到頂信集團就有精神啦!”

  “沒有啊,聊聊咩。”

  塗奐真也不戳破她,呿了一聲才接著說:“頂信集團要在高雄搞開發案,我們公司從去年就負責幫他們做土地整合,原本事情進行得還算順利,眼見差不多能成了,偏偏不知道哪裡殺出程咬金,慫恿兩、三個地主別賣地,這下好了,被壞事啦,所以前天一早我就跟著老闆風風火火殺去高雄處理善後。”

  “現在談得怎麼樣?”

  她搖搖頭,“情況非常不樂觀,地主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極為難纏。問題是頂信集團已經投資不少資金下去,一對於那個開發案,向柏成是志在必得,所以我們公司現在可以說是一個頭兩個大,為了賺那點蠅頭小利,只好在地主跟金主之間委身周旋,繼續幹著送往迎來的勾當。”

  余安朵噗哧一聲,果汁都噴了出來,“小姐,送往迎來是這樣用的嗎?”

  “哎喲,你懂就好,別挑剔,我現在還沒大罵髒話已經是上天恩賜了。”

  余安朵臉上笑著,心裡卻因為向柏成這個名字而隱隱發憂。

  記得二零一四年塗奐真的婚禮上,向之謙正面臨人生最低潮,不只錯失執行長寶座、家產更是被吞得一乾二淨,最後不得不黯然遠走他鄉,而那個讓天之驕子向之謙狠狠從雲端跌下的幕後黑手不是旁人,正是他的異母弟弟向柏成。

  “你公司好像很常跟頂信合作。”

  “頂信可是臺灣營建龍頭,這圈子裡沒有人不想跟頂信這樣的大財團合作的,更別說他們每年推的案子比誰都多,我們這種小公司自然要跟著他們屁股後面撿點小利潤討討生活。”

  “這麼說……現在頂信集團都是那個向柏成在做主?”

  “目前看起來是這樣。雖說只是掛個經理職,但權力很大,根本是地下總裁。老實說我不大欣賞向柏成,不可否認,他年紀輕輕就能主導這麼多案子,肯定有兩把刷子,可他做事太狠,為了成功不擇手段,敝人在下我實在不欣賞。”

  “向伯父呢?他不管事了嗎?”

  “聽說向伯父最近身體不大好,幾乎都在家靜養,鮮少公開露面,所以公司很多事情都交給底下人去做,想當然耳,大家自然沒少巴結向柏成。”

  “要一直是這樣,那可就糟了。”余安朵秀眉微蹙,喃喃自語。

  “你說什麼?”

  余安朵拚命搖頭,“沒有啊,我是說這個向柏成還真不簡單,假以時日……”必成後患。

  “假以時日只怕要搶了向之謙的風采。”話鋒一轉,她湊上前去逼問:“你和向之謙現在怎樣?”

  她無辜的瞟了塗奐真一眼,“什麼怎樣?”

  “當然是問你們還有沒有保持連絡?那傢伙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回臺灣?女人青春有限,想不想負責大家講清楚,幹麼占著茅坑不拉屎?”

  “就不能換個形容詞嗎?”沒有人被形容成茅坑還笑得出來的。

  “我有說錯嗎?小姐,都七年了,襲底把女人當什麼啦?既然他愛在那邊拿喬,你也爽快點,別再死心塌地瞎等了,反正明天週末沒事,咱們姊妹倆一塊兒聯誼去。要知道,女人若是太矜持,好男人都要被搶光了,我們要自強。”

  于時間上來說,向之謙確實已經離開臺灣七年,可對於前天早上剛從二零零六年來到二零一三年的余安朵來說,充其量不過是兩、三天的事情,而相較于塗奐真對於七年等待的憤怒不平,她其實更多的是心慌。

  習慣了過去一個月來的朝夕相處,這幾天總看不到他挺拔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視線範圍裡,思念無端濃烈,心就像是被紅螞蟻咬著,一口一口的啃噬,雖不至於讓人立即致命,卻像是一種淩遲,慢慢地、一點一滴的折騰著她。

  如果才幾天就已經這樣難捱,不敢想像在真真實實地喜歡過之後又苦苦等上七年,將會是怎樣的一場暗無天日、水深火熱的無止境煎熬。

  “是是是,要自強。”她莞爾笑說。

  然而笑容背後,余安朵忍不住想,心裡沒人的時候當然要自強,可心裡有人的時候能怎麼辦?

  更別說那個人已經像藤蔓似的在她心裡紮根,只怕這輩子拔都拔不掉,她怎麼還有多餘的心力給旁人,哪怕只是一抹目光。

  “你喔,就只會敷衍我!”塗奐真實在是恨鐵不成鋼。

  “喏,吃點西瓜消消火吧。”她用叉子喂了一口西瓜到塗奐真嘴裡。

  塗奐真皺眉瞪她,好不容易把嘴裡的西瓜咽下後,忍不住又問:“安朵,說真的,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一輩子不回來,難道你就枯等他一輩子嗎?”

  余安朵嚅了嚅嘴,蹙眉,又鬆開眉,嚴肅地像是在思考什麼宇宙大問題般,許久,她才小聲說:“他好像打算要回來了。”

  “什麼好像不好像,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就不能明確一點嗎?”

  咬了下嘴唇,余安朵索性把收到電子信件的事情說給塗奐真聽。

  打從收到這封電子郵件,余安朵的心就沒平靜過,一下子像是飛上雲端,一下子又像是墜落深淵,一顆心被搞得患得患失,整個人被期待與不確定拉扯著。

  或許是因為那個稱呼吧,信件裡,他親熱地喊她“親愛的朵兒”,問題是,向之謙從來不這樣喊她。

  她強烈懷疑這封信的真實性,檢查了通訊錄,發現確實是從向之謙的信箱發過來的,難道有人在惡作劇?

  “傻啦你,你不會說你想去接機,回信問他班機時間。”

  “我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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