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日的婚約(5)_洛彤

五

　　第二章

　　「哇！贊啦！這車的性能太棒了！」她一邊開車，一邊轉頭對馮旭傑大吼。「這車子，真、的、太、棒、了！」

　　馮旭傑直翻白眼，咬牙切齒，這是他的車，他當然知道這車子有多棒，用不著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他，甚至用一種堪稱「驚人」的音量提醒他。

　　要不是他的雙手，正沒種地握住頭上的握把，穩住左搖右晃的身軀，他真想捂住耳朵，阻止她大嗓門的聲音。車子裡只有兩個人，她大喊的聲音隆隆的像打雷。

　　跑車高速地在車道裡左鑽右閃，馮旭傑努力忍住「失格」的尖叫聲，原來……「乘客座」真不是人坐的位置，不但要忍受駕駛幾近瘋狂的開車方式，還要預約耳鼻喉科、骨科。下車後他得檢查他的耳朵、喉嚨，還有全身上下是不是還完好如初？

　　他發誓！再也不會讓第二個人碰他的車子，尤其是一臉興奮的夏藍。

　　「小心前面的車子！」馮旭傑再次大喊。

　　「放心。」夏藍反應輕輕淡淡，睨了他一眼，像他是個大驚小怪的男人。

　　她先是輕踩刹車，讓跑車側身滑向另一個車道，成功而完美地超過一輛車。之後急踩油門，引擎配合地發出低沉的怒吼，隨即加速往前沖，與後車拉開安全的距離。隨即以毫釐的距離超車切入原車道，從後照鏡裡能看到另一車主緊急刹車……情況看來驚險，馮旭傑能猜想那人咒駡的表情。

　　馮旭傑腹內開始翻攪，他覺得晚餐那些雞鴨魚的，似乎正在肚子裡跳舞，直嚷著要出來「共襄盛舉」。

　　「喂！你這車性能真好。」夏藍開得興起，認真燦亮的眼神，讓他看了暫時忘卻身體的不舒適感。

　　「我不叫『喂』，我叫馮旭傑。」他沒有放開穩住身體的手，開口糾正她。看著她的側臉，發現她其實很漂亮，長長的眼睫翕動著，貝齒因開車興奮而輕咬紅唇，那頭散亂的發禁不住地心引力的呼喚，終於平順地披在她纖細的雙肩上。

　　發質還不錯嘛，他以為至少得找造型師來忙個一整天，現在省起來了。

　　寬大的T恤看不出身材，至少露在袖子外的是一對纖細潔白的臂膀，手指修長勻稱，握著方向盤的感覺很穩，應該是個不易怯場的女孩，發亮的眼睛點亮整張小臉，讓人無法忽略她的美眸，那粉唇在微笑時，幾乎可以奪人呼吸……太完美了！真是太完美了！

　　他太得意於他的發現，沒有注意到夏藍的車子轉了方向，朝山區疾速開去。

　　「我叫夏藍。」她回頭，大方地贈與大笑，他又看到廣告裡的反光白牙，那笑容太耀眼，是他所不熟悉的感覺，但卻輕易撩動他胸中不明白的陌生感受。

　　「你有沒有試過這車的極限最快能開到多少？多快的速度可以安全過彎？」夏藍太愉快，沒注意他臉上閃過的那一抹怔然，問得更起勁。

　　馮旭傑挑起眉頭，心裡有著說不出的莫名情緒，怎麼？這女人對車的興趣高過對他的興趣？

　　不問他是誰？不問他的身家背景？不問他從何而來？從頭到尾，她問的任何一句話，幾乎都跟車子有關。他心裡一陣不悅，車子的狀況她倒是關心得很。

　　一想及此，他的表情顯得有點悶，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

　　「沒試過嗎？」夏藍像是很能理解他的不理睬，對他挑了挑眉頭，大眼更加明亮，像是夜空裡綻放的美麗煙火，很美……

　　但是他的欣賞只短短存在兩秒鐘，因為他意識到會讓她雙眼發亮的原因，只有這輛車。

　　糟了！在那一刹那，馮旭傑突然覺得掉入了南極的冰庫裡，全身雞皮疙瘩全站起來報到。果然，他一轉頭，看著前面一片黑暗的蜿蜒山路……這下，他終於知道她為什麼要問他的車多快可以過彎，因為……她馬上就要試試看。

　　完全搭上他思考的步調，下一秒鐘，車子加速沖了出去。

　　「啊——」馮旭傑再一次控制不了他的嗓門。

　　他一直以為他不怕死，開起車來也是天不怕、地不怕。今天他第一次當乘客，終於知道當他載著那些女人時，她們為何總會驚聲尖叫了。

　　「過彎了喔！」夏藍握緊方向盤，單手入檔，油門持續加速，平穩地沿著車道行駛，車尾則偏入對向車道，隨著車燈的方向弧度，能看到山邊的大樹像惡鬼一樣在向他們招手，一個約三十度的轉彎車道，被她完美的小甩尾之後安全過彎。

　　馮旭傑臉一白，又瞪了她一眼，在甩尾過彎的那一刹那，他幾乎已經聽見黑白無常在耳邊喊著——過奈何橋了！

　　「哇！過癮、過癮。」夏藍鬆開其中一隻手，拍了拍馮旭傑的肩膀，力道仍十分驚人。「你真該試試看的。」

　　馮旭傑咬牙不語，以免自己對一個女孩子破口大駡。

　　這車是他的，還是她的？她的語氣為什麼是一副可惜了的模樣，知不知道他很心疼他的寶貝愛車啊！不過，他既然已經犧牲了，她就要有所回饋。

　　「車子不是白讓你開的，你得幫我一個忙。」馮旭傑決定儘早結束這場苦難，他沒興趣跟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立刻切入主題。

　　「幫忙？」夏藍睨了他一眼，翻了翻白眼，想也不想地說。「免談！」

　　「熱心助人」這句話，從沒出現在她身上過。頂多就是態度熱忱，意指她老是固執己見，愛與人爭論；要不就是思緒敏捷，意指她總是能找到跟隔壁班男生打架的理由：最常見到的是溝通能力強，因為她上課喜歡找人聊天講話。

　　反正，讀書這段日子，她沒聽過什麼太好的評語。

　　馮旭傑把錯愕藏在眼裡。這女人過河拆橋啊？連考慮也不考慮就直接拒絕他。

　　好，這社會每個人都現實，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那他換個說辭。

　　「夏藍，我想幫你。」

　　「幫我？」她澄澈的眼睛有著野性的光芒，繼而纏繞著複雜的神色，表情有幾分疑惑，也有幾分的好奇。

　　「沒錯，我想幫你，讓你成為名媛淑女，讓你變得端莊賢淑，優雅……」馮旭傑上車後第一次露出笑容。一想到成功改造她之後，柏彥斌臉上的表情會多不可置信，馮旭傑就十分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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