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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你不要以為我不敢!」任放憂死鴨子嘴硬,劍尖指著他,不願意就此心軟。

  「我相信你敢,你是我遇過,最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敢姑娘。」他的眸不再帶著訕笑,而是完全的專注,像是正在說著此生最重要的誓言,一步一步往前,直到劍尖抵著他的肩頭才停住。「這是我心甘情願的。」

  「丁馴,你不要逼我,我真的會殺了你。」任放憂聲音帶著軟弱,卻仍不肯面對自己真正的心情。

  銳利的劍尖,正抵著他左肩的肩頭,只要他再走近一步,他的肩頭就會再多一道傷。

  只是,丁馴毫不畏懼,絲毫不把肩頭上的劍放在眼裡,他的眼只直視著她,像是他的心裡只容得下一個她,再看不進其他的東西。

  「兩刀……」丁馴一咬牙,往前逼近,果然感覺到劍尖刺進左肩,帶來明顯的刺痛。

  劍尖沒入左肩,他不痛反笑,微微的扯唇,他無比堅毅的開口。「只剩一刀,再一刀,你就得原諒我。」

  「你是真的不怕痛嗎?」看著利劍刺入他的身體裡,淚霧終於湧上眸,任放憂又氣又怒又傷心,想拔劍,卻又心有不甘。

  當初,他做了選擇,離開她的身邊。如今,他一回來,一改變心意,她就得順了他嗎?

  不!絕不!

  她任放憂絕不是這般被他玩弄在手裡的人物。

  「怕,我當然怕。」丁馴直視著她的眸,腳步卻沒有停下,左腳一舉,又要往前邁向一步,再一步,她的劍尖只怕會穿透他的肩胛……

  「你不要以為我會收手,我不怕你,我不會原諒你的……」任放憂低吼,咬著牙不肯收劍,卻也怕著、擔憂著,他右肩被劃下一口子,左肩如果再被劍貫穿,他就會有一陣子提不了劍,防不了身,如果遇上敵人,他恐怕……

  但丁馴像是豁出去了,完全不把她的話聽進耳中,腳步繼續往前,隱約能感覺劍身就要刺穿他。

  「可惡!」任放憂無法放任他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雖心有不甘,卻也只能憤恨的拔劍,在劍尖離開他身體的那一刻,她氣得將有如命一般的羅刃劍,往地上一扔,轉身就要離開。

  她的腳步才邁開,身後就多了一股拉扯的力量,她的手腕被擒住,反彈的勢子讓她直直撞進他的懷裡,腰間隨即多了一股力量,將她囚在他的懷中。

  「再一刀。」丁馴低頭,看向她已滿是水霧的眼裡。

  「你做夢!」任放憂沖著他又是一吼。「就算殺了你千刀萬刀,我還是不會原諒你,你的心是黑的,我不會再給你一次機會!」

  「說到我的心……」丁馴頓了一下,想起人在京城,生不如死,有如行屍走肉般的日子。想來那一刀,是早就劃下了,註定他們將會有的糾纏。「算了算,加上心口上你劃下的那一刀,你的確砍了我三刀,你該原諒我了。」

  「哼!可笑,你丁馴的心牆,有如銅牆鐵壁,我任放憂何德何能,能在那時砍你一刀。」她的心浮上刻骨的疼,埋怨自己對他交了心。

  「如果不是心口血流成河,我今天來自找苦吃的嗎?」丁馴見她棄劍,又重新燃起希望。

  「你本來就是自找苦吃,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何必又來招惹我?」任放憂瞪視著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的態度與之前不同,但是,已經受過傷的她,又怎麼能再一次將自己交到他的手上。

  他說她勇敢……不,一點兒也不,此時的她,膽怯到無法回應他的任何要求。

  為什麼不讓她就這樣平靜的過日子就好?

  為什麼?

  「我試過了,但是我做不到。」當初撇下她,就是以為他沒有她也無妨,誰知道胸口像是被挖了個大洞,再也找不到能填補的人。

  「你的心是黑的,有什麼做不到的?」

  「是不是黑的,你要不要挖出來試試?」丁馴從腰際,掏出一把防身用的貼身短刀,直接遞到她的面前。

  「你真要逼我?」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還要來找她,他傷她傷得還不夠嗎?

  丁馴只是搖頭。

  「就算是有一百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絕不再逼你。」

  那時,為了救她的命,希望她服下九轉還魂丹,卻又要逼她答應背叛黑寨,她卻始終不肯。看著她在他的面前掙扎,那折磨人的畫面,自分開之後不停的在他腦中重複出現……他絕不會,絕不會再這麼傷她。

  聽他這麼說,強忍的淚終於落下,但是任放憂還是不甘心,她不敢再相信他。

  「加官進爵還滿足不了你嗎?皇帝設宴慶功,文武百官齊宴,無不希望將閨女嫁入你丁家……這一切,你還不滿是嗎?」任放憂怒責著他,眼眶酸澀不已,幾乎又要落淚。

  她雖深居山內,但仍會進城打點一些日常用品,他的豐功偉業,不停在大街小巷傳誦,讓她想要忘記他,都做不到。

  眼前的他,擁有那麼多的選擇,要她相信他會選擇她……不,她不敢奢望,他對自己還能有幾分真心。

  「我的心是空的。」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徐緩的音調,蕩進她的心。

  那一句話,讓任放憂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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