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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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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他當著我的面,跟你講清楚!」方雅倩口氣很沖。「明明在我的面前說你裝扮沒品味,行為又粗俗,因為跟你在一起很丟臉,所以才不要抓這個未婚妻。現在到了你面前,又裝作一副好男人的樣子,不是很可笑嗎?!」 梁靖菱的心像是被人紮了一下,眼神哀怨地看向那個曾經論及婚嫁的男人。他說她裝扮沒品味,行為又粗俗?這就是她在他心目中的印象?這就是他離開的理由?梁靖菱無言地望著李強峰,那哀傷的眼神,在方雅倩眼裡更顯嬌媚,讓她氣惱地猛推李強峰一把。 「說呀!把你跟我說過的話,當著她的面再說一次,則讓她存有任何希望。還用這種眼神勾引你,真是不要臉!」方雅倩真的快氣瘋了。 李強峰面有難色,但方雅情並不打算放過他。「你不說,就代表你對我不是真心的,我們兩個也沒有發展下去的必要,就在這裡分手好了!」方雅倩一氣之下就要拂袖離去。 「等等!」方雅情話一說出口,李強峰也急了,他好不容易找到個身家富有的女人,可以少奮鬥二十年,怎能讓機會飛走?看樣子,他只好犧牲靖菱了。 「是,我覺得你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優點,買什麼東西都要斤斤計較,看場電影也得考慮半天,更別說每天要扛著這些大包小包四處躲警察,一點女人的樣子都沒有。這就是我跟你分手的原因,因為我根本就不想娶一個男人婆!」李強峰一股腦兒地將話全說出來。 梁靖菱咬著紅唇,心口一痛。 縱使她打心底知道,李強峰會拋下她的原因,是因為她家的經濟狀況不好,但是,他說出口的話,真的很傷人。 沒想到他竟然用她最無能為力的部分來傷害她! 梁靖菱想反駁,想開口趕人,甚至想破口大駡,但是,她卻提不起任何氣力。現在她所能做的,只是低著頭,試著回想兩人過去的甜蜜,不要在意他這些令人傷心欲絕的傷人話語。 為了錢,很多人都會變。曾經,她也改變過,所以現在,她不能說什麼,也沒有權利說什麼:梁靖菱傷心的反應,終於滿足了方雅倩,她冷笑一聲,隨即拉著李強峰,像只戰勝的孔雀,搖搖尾巴,揚長而去。 然而,站在一旁,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耿柏胤,一把怒火就要燒到眉毛了。「你是白癡啊!」他幾個大步跺出來,劈頭就是一句痛駡。 梁靖菱抬起頭,看到他突然出現,態度甚至比剛才那兩個人還要過分,靈活的眼珠當下瞪得老大,更加添了幾分怒氣,跟他大眼瞪小眼地嚷起來。 「你才是神經病!」一個晚上遇到兩個瘋子就夠了,怎麼連他都要來插一腳?這個該死的小女人,就是有辦法讓他失去理智!耿柏胤連連深呼吸,用盡所有的自製力,就怕一個不小心,就把眼前的女人掐死。 「現在會罵人了?剛才怎麼就不還口,活像個小媳婦一樣。」耿柏胤有力的雙臂,迅雷不及掩耳地伸過來,猛地就扯住她纖細的手腕。強大的力量將她嬌小的身子拉到面前,怒瞪著她。 突地在眼前放大數倍的俊朗臉孔,還有噴在她臉頰上怒極的呼吸,教她登時目瞪口呆,舌頭打了結,說不出話來。 「再凶啊!你再凶一點啊!你剛才不是罵我神經病,怎麼現在不罵了?!」耿柏胤持續靠近,直到薄唇幾乎貼上她的肌膚。 或許是因為剛剛被人糟踢,心裡一肚子怨氣,現在他又莫名其妙來插一腳,好像她真的活該欠罵,種種委屈,教她不由得一陣酸惹湧上心頭。 每個人都罵她,難道她真的這麼差勁嗎?梁靖菱原本還想逞強,開口諷刺他幾句,偏偏喉頭有些緊縮,擠不出半句話。倒是眼眶驀地起了一陣水霧,模糊了她的視線。 梁靖菱垂著小臉,望著攤上賴以維生的飾品,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輕開口道:「我能說什麼?嘴巴長在人家的身上,他們不閉嘴,我又有什麼辦法?」梁靖菱無奈地說著,聲音聽來有些破碎。 「怎麼不拿你對待羅天妮、對待我的精神出來?你的腦筋不是動得很快嗎?平常幾句話就能讓人說不出話,怎麼今天就這樣任人欺侮,一句話都不說?」耿柏胤黜黑的額上浮現了青色的血管,下顎一束肌肉也在隱隱抽動,可以知道他正努力地隱忍著怒火。 他不喜歡她被人糟踢的軟弱,也不喜歡她垂著臉的無辜,他不要她受委屈,不要她悶悶不樂,那會教他的心裡,浮現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一種無法控制的情緒。他不喜歡,非常不喜歡! 「他們是客人。」梁靖菱辯駁著,但原該是理直氣壯的回答,卻說得輕聲細語的,沒有半點氣勢。 「我沒看到他們買半樣東西,那個女人還摔壞了一個銀飾。你不是視錢如命?為什麼沒有半點反應?」耿柏胤拿起那個被摔壞的飾品,在她的面前晃啊晃。耿柏胤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問,終於教梁靖菱失去控制,放聲大喊道:「對!我就是視錢如命,就是一個錢打二十四個結,所以他才不要我!所以他才跟我解除婚約,我就是愛錢!就是愛錢!我就是……」 梁靖菱胸口一陣泛疼,嗓音嘶啞,喉頭一梗,接著眼眶便是一陣酸澀。掙扎半晌才能再度開口,聲音卻早已哽咽。「就是因為沒有錢,所以不得不愛錢……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這樣,我也不喜歡這樣啊!」 她突然失控,眼淚嘩啦嘩啦地流出來,一下子就讓耿柏胤的怒氣消失殆盡,頓時慌了手腳。 「你怎麼、你怎麼……哎,你別哭啊!」他手忙腳亂的,又臨時找不到面紙,只好大掌胡亂地在她臉上抹了抹,沒想到卻愈抹愈糟,讓她的小臉糊成一片。「別哭了嘛!唉,你真的是怎麼講都講不聽耶!就叫你別哭了。」耿柏胤眼看她淚水洶湧,而掌心也已一片濕潤,只能把心一橫,貢獻他上好的襯衫,把手肘一彎,一點也不溫柔地替她抹去淚水。 只是,彎曲的手肘有點難以控制方向與力氣,就這樣硬生生地在她的鼻子上碰撞了幾下。 「很痛耶!」梁靖菱用力地往他的胸口上抗議了幾千。「你是要幫我擦淚,還是要趁機打我啊?」 梁靖菱索性自己動手,拉起他胸前的衣襟,低下頭,不客氣地將眼淚、鼻涕全抹上他的胸口,擦乾所有淚水。 耿柏胤一怔,看著胸前的慘狀,本想沈著臉罵她,但眼一瞥又看到她雙眼紅通通的可憐模樣,怒氣怎麼也發不出來。 「算了算了,這襯衫你要負責幫我洗乾淨。」他沈聲說道,瞪著她美麗而無辜的臉龐。 梁靖菱沒理會他,一隻小手還在他的胸前畫啊畫的,嘴裡還不忘咒駡幾聲。「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只會欺負女人,差勁透了!」她既失望又氣憤,白嫩嫩的手無意識地畫著圈子,沒有發現,自個兒已經弄皺了他的襯衫。 「那個男人爛,罵他一個人就夠了,別把我也罵下去。」耿柏胤從不曾對哪個女人付出額外的關心,而這個梁靖菱,偏偏牽動著他的情緒,讓他放不下。靖菱仍是低著頭,甚至無力地將額頭靠上他的胸膛,此時的她,虛弱地想找一個懷抱依靠,而眼前既然有個現成的,她就不客氣了。 「我不能罵他。」梁靖菱沉默了半晌才回答,她不願對李強峰口出惡言。耿柏胤銳利的黑眸驀地一沈,不是惱怒,而是某種更危險的陌生情緒。 「真的捨不得他?」他挑高濃眉,沈聲問道,醇厚的嗓音有一絲懷疑。「那個人真是你的未婚夫嗎?」 梁靖菱臉一沈,一邊扯著他的領口猛搖,一邊對著那張俊臉吼道:「是「以前」的未婚夫!是「以前的」!不要再提了行嗎?!」 她一直努力要忘記,為什麼他們就是要一再地提起。 「那麼,你對他真的餘情未了嗎?要不然怎麼不肯還口,甘心被罵?」耿柏胤對她的吼叫置若罔聞,深刻的五官上沒有任何表情,黑眸緊緊鎖住她,無法自抑地在乎著她的答案。 「我就說我不能罵他,你是聽不懂喔?!」梁靖菱失去理智,小拳頭在他的胸膛上亂捶,發洩著滿腔怨氣。 「什麼事都有個理由,我要聽理由!」耿柏胤逼近那張氣得雙頰透紅的小臉口莫名地,他就是想知道,她對那個男人,究竟是什麼樣的情緒。 她的回答,是一陣長長的沉默。她確實有理由,但是她不想說。 「我要做生意了,你快點回去吧!」梁靖菱可憐兮兮她說著,小手也試圖將他推開,就只差沒有哀求地快點離開。 「你不說,今晚生意就別做了!」耿柏胤拒絕得很迅速,沒有絲毫的遲疑,深不可測的黑眸,注視著她不安的小臉,一雙大掌直覺地圈住她的腰,不讓兩人的距離拉開半分。 他很想知道,那個男人有什麼天大的本事,能讓伶牙俐齒的她像啞了一般,堅強的表情流露出傷心的模樣。 說不出的怒氣,救他很想揍那兩個人幾拳,只因為他們讓他意識到一種不知名的糾扯情緒,更因為他們讓她流淚。莫名地,他覺得這種感覺很討厭! 「告訴我,我真的很想知道。」耿柏胤難得溫柔地開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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