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淩淑芬 > 主上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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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那人輕拍她臀部一下。 可可如遭雷擊。 這個聲音,這個聲音……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眼前的男人膝蓋微曲,突然間飛躍起來,一口氣跳過四部車子,飛向停車場出口。 匆匆一眼,她只來得及瞄到天權躺在地上,口鼻出血,似乎已經失去意識。詹寧蹲在他身旁,兩手抵看他的胸口,拼命想灌氣給他,清俊白暫的臉龐全都是淚痕。 他還活看嗎? 轉出停車場,外面是大太陽。 銳利的光線刺入眼中的那一刻,她的眉心一陣劇痛,整個人又失去意識。 「命運對你已經很仁慈了,你應該心存感激。」天機的嗓音透出絲絲寒氣。 這是一間理論上知道是二十公尺乘而是公尺,除了一張祭壇和法器以外別無長物的房間。 但此時方室內燭光幽渺,祭壇凝立,法器隨意地掛置在牆上。房間後半部,一團團不住翻騰的濃煙阻隔了視線,一眼望去仿佛延伸千百里之遙。濃煙中影影綽綽,猶如有無數的貨物在其中翻境。 祭壇上躺看一個女人,紅發白膚,雙眸緊閉,站在她身側的男人低頭望看她,神情溫存。 天機站在祭壇的另一邊,依然是白袍廣袖,與蒼白的肌膚融成一色,一把滑亮得黑髮拖灑身後。 她的手浮在可可的上方,感應她體內的氣機。 「穿魂釘。哼,娘娘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天機清冷一笑。「她在練穿魂釘時,我已經拿它來射蚊子了。倘若我連這一招都解不開,也枉費我千百年來的修行。」 南只是抬眼望她。 「你們每個人的魂魄,都被我放在混元天鼎裡煉過。 那只鼎煉出來的魂魄,便是二郎神的三尖二刃鋒都穿不透,娘娘那一手雕蟲小技,是想做什麼呢?」清冷的嗓音中透出一絲高傲。 南慢條斯理地開口:「你知道,如果現場有精神科醫生,他會很樂意把我們每個人扔進醫院裡,好好研究我們的腦袋裡究竟在想什麼。」 「你倒是挺不緊張的,打個。」她輕哼,後面那兩個字咬得特別重。 南的手探向可可雙眸緊閉的容頗,卻在半空中停住。 「抱都抱過了,現在想要回避,不嫌太遲嗎?]天機諷刺道。 他手下那幾個毛頭小子說的沒錯,天機生氣的時候有人味多了。 「你打算怎麼做?」他依然盯看壇上的人兒,俊美的臉龐平靜無波。 天機想著自已唯一的手足生生世世的顛沛流離,不禁有些心軟。 「遠在第七世,我就跟你說過了。自然法則自有其運行之道,我們這些人雖然也會經過生死輪回,看似在自然法則之內,其實已經逆天理。」她放緩了語氣,「之所以一切還能控制得住,其一是仗著我一身術法,在每個人的生死交關之際,讓魂魄得以安然移至下一世,其二……是因為我們尚未做出『更』有違天理之事。」 南很清楚她口中的「有違天理」是什麼。 她說的不是殺人放火,劫財劫命。善惡是一體兩面, 有善即有惡,有黑即有白,這些早在天道之中。 她口中的逆行天理,是改變天道的運行,例如永生,例如擅改他人命線,例如擅改他人命線而讓不該的人得到永生…… 「你很清楚為何你和天璿一相逢必受劫,一遭遇必磨難。」天機的唇角輕勾。「親愛的哥哥,是你強求了。」 是他強求了…… 南的手指在身旁緩緩握緊。 突然間,所有的回憶流入心間,即使隔了千百年,依然清晰如昨——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 一聲細細地輕喚在他耳畔響起。 臥榻上得黃袍靜坐不動,嘴角間已有隱隱的笑意。 「皇帝哥哥……」 他不必張眼都可以感覺到,有只指頭大不敬的想戳他這張龍顏。 小指頭越伸越近,越伸越近…… 「幹什麼?」他眼也不開的斥喝。 小人兒立即僵住。 一張開眼,就是一張清秀明淨的容顏,像小狗兒似的,呵呵吐氣對他淘氣地笑。 好乾淨的一個靈魂,他想。 是新生的吧!只怕還是第一世。 靈質澄透,靈光明晰,柔和潔白得像上好珠玉,不似他,早已濁汙滄桑。 這一世的他是哪一朝哪一任的皇帝,已經不重要,因為天生帝王龍命的他,每一生一世總為帝王之後。 「瑤光呢?」修長的指輕點她鼻尖。 「姐姐在練功房練功。」小小的臉蛋像河豚般鼓了起來。「姐姐叫我不要吵皇上……」 「那你還來?」他曲指敲了下她的前額。 噢!她抱著被敲疼的地方,小小聲地咕吒:「姐姐也說不能叫皇上『哥哥』。」 「嗯,你也亂叫了。 」 「還說皇上就是皇上,不能『你』呀『你』的。」 「說得好。」又賞她一個爆栗。 她腦袋瓜子一頓,垂頭喪氣。「可,皇上,我好無聊啊……好無聊好無聊……我不知道要做什麼。」 他看她沮喪的小臉,歎了口氣。 到底還是個孩子,十一、二歲出頭,正是愛玩得到年紀。這麼小就隨她姐姐一起進宮當女官,怎麼耐得住深宮清寂? 「去倒杯茶來。」他擺擺手,給她找點事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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