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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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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一樣。」可可真誠地看著他。「也有人認為我只是個會拍照片的人,但缺乏好攝影師的靈魂。在您的生命中有沒有一個朋友和家人,無論你遇到任何事,永遠都站在那裡支持你,鼓勵你,叫那些多嘴的人遙遠一點呢?我有,荻荻就是這樣的人。」 納坦斯想起自己的伴侶,神色略微柔和一些。 「納坦斯先生,我沒有任何侮辱你或懷疑你的意思,但你若能提供任何資訊,讓我知道荻荻那天做了些什麼,我真的真的真的會非常感激你,因為她對我非常的重要!」 納坦斯歎了口氣,坐回辦公桌後。 「那天我確實是去找她談一個工作機會。我有一位客戶非常喜歡她的風格,於是希望我出面幫忙。」 「為什麼你的客戶不自己去找荻荻呢?」可可孤疑地問。 納坦斯頓了頓,不正面回答這個問題。「我和荻荻聊了許多跟服裝設計的有關的話題,我們聊得很開心。她打開電腦讓我看一些她收集的圖片,和我分享她的靈感來源,我認為她是一位非常有天分的設計師。」 可可微微一笑。「她確實是。」 「我們……」 「納坦斯!」 他不及說完,門外突然興沖沖沖進來一道人影。 然後,可可直接望進詹甯集團的首腦眼中。 他其實是個挺好看的男人,她想。 相較于南天人般的俊美,他的好看是陰柔的,近乎女性化的。 就因為太陰柔了,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 他的肌膚過度白暫,唇色殷紅,有一刹那讓可可聯想到吸血鬼。 在看到可可的那一刻,邁斯.詹寧全身僵住,眼中劃過各種激烈的情緒:僧恨,痛苦,驚慌,妒恨! 最後,深黑色的雙眸完全被熊熊的怒火所佔據。 「你……」詹寧手指顫抖,指看她嘶聲說:「你竟敢——你竟敢到我的地盤上來!」 「我……」可可開口想說些什麼,眼前一晃,轉瞬間他竟已飆到她的身前。 可可大驚,直覺伸手去檔,詹寧的手疾速攻向她的眉心! 住手! 隱約間,仿佛聽見一個低沉的大喝,但可可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到。 詹寧的手點上她眉心的那一刻,她的腦猶如被一根鐵錘重重敲中,眼前一黑,當場昏了過去。 「滾。」 南推開門,直接對迎面而來的黑影低斥。 楊克看清了來人,慢慢退到角落。 南不理會他,直接走到天機面前。 「大哥。」天機微微一笑。 仿唐德木榻上,天機盤v而坐,一隻方形的小幾,一組明朝的上好茶具,一座紅泥小爐。爐上水煙輕飄,正煮看明前的上好龍並。 她白袍廣袖,飄逸若仙,一雙沒有焦點的眼中光華隱動。 天生眼盲的她不需要光線,而楊克的功力在黑暗中視物亦如白日,沒有妨礙,因此茶室中只有一燈如豆。 天機取出第二隻杯子,用熱水一燙,斟了一杯,推往對面,俐落的動作完全看不出她的眼睛有任何不便。 她的一雙眼,見陰不見陽,所有貨物都如無物,飄離的陰魂幽魄才是她可視的世界。 「我必須去找她。」南在她面前坐下來,神色冷硬。 天機歎了口氣。「這件事我們已經討論過了,又要從頭來一次嗎?」 南神色不變,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兩寸見方的木盒,推到她面前。正在為壺裡換上新茶葉的天機手一頓,抬頭直直盯住他。 木盒看得出年代久遠,盒身已經變成鐵黑色,唯獨盒上以鮮血寫成的咒語,依然明顯得讓人憂目驚心。 「你這是幹什麼?」天機無暇的容顏轉為冷硬。 「你知道我想幹什麼。」南一瞬不瞬地盯住她。「這是我的血。」 他的血,每一世的血,包括最原始的最精純得到初世之血。這只寶盒以每世之血餵養,以天機的靈妙之術煉過,世間再找不到另一隻一模一樣的盒子,若是有個閃失,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替代。 天機一拍桌子輕斥:「你是拿出來做什麼?收回去!」 「你說過,讓天璿的魂魄離我而去,可以中止她不斷死在我懷中的命運,條件是我們永遠不得再相觸。現在,我要對我自己做同樣的事——我要放開我的魂魄,去找她。」 「你瘋了嗎?」天機勃然大怒。「你是我們每個人的首腦,七星各自是獨立的,但命數都和你牽動。你是第一個讓他們永生的人,一旦失去了你,我要一個人穩住每個人的命數有多困難,你知道嗎?」 「我知道。」他的眼神清定無疑。 「我已經在自己的能力範圍裡儘量讓你和她相見了。 」她僵硬地道,「若是再早幾世,我的天夢之術還未煉成,都還未必能做得到。這樣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那不夠。」南仰頭看了天花板,有看回她臉上。「 我本來以為這樣就夠了。但我想要更多。我要碰她,和我說話,真正的在一起,不分離。」 「一個女人有這麼重要,讓你連命都不要了?」天機冷冷地道。 「天機」他輕柔地喚她。「這是一件你永遠都不會瞭解的事,除非有一天你也能身同此境,心如此感。」 「我不……」 「我不要什麼永生了,我只要這一生。」無論她要說什麼,南都不讓她再說下去。」若能聚首,一生就夠了。 毀了這盒血,再沒有任何永生,沒有任何宿命,我要到她身邊去。 走走走,每個人都先走! 天璿來這招,玉衡來這招,開陽來這招,連他都來這招!簡直不可原諒。 天機咬牙切齒。 他們是她在世間唯一的牽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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