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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他被兩記重拳和一招「飛天刀芒式」削飛出去。不識相!眼前有三個大男人護航,他竟敢妄想動到她的汗毛。

  「你少血口噴人!轉換機是你親手啟動的,怪不得旁人。如果你想把……『那個』弄回來,問問機器的主人肯不肯答應嘍!」

  大木頭仍然有點愣頭愣腦的,為了以防他傻呼呼允諾而害她報不成仇,她先投給承治哀怨的輕瞥,露出自己外衣下破裂的T恤。

  這招奏效了!承治霎時感到急忿的怒火沖上腦門。

  「即使我肯答應也沒用,機器被你們弄壞了,暫時修不好。」

  「那你何時才會把它修好?」程坤驊的眼中閃爍著緊張。

  「嗯……我想想看。」他假意思索片刻。「目前為止,我的實驗進度排到二〇二四年,屆時你再來找我修理吧!」

  程坤驊再笨,也能聽出他的推拖之辭。

  「我警告你們!」他惱羞成怒地大吼。「你們立刻把我的『東西』變回來,否則我就雇用臺灣第一把交椅的律師控告你們,告得你們一家子破產。」

  「好呀!你去告呀!」她不甘示弱。「你以為我被人唬大的?如果你告得過我的靠山:我父母的『紙業連銷營造』、我堂姐夫的『勁風車業集團』、我伯伯的『孟氏旅館企業』,以及中研學院極力延攬的世界級科學家,你儘管按鈴申告好了。再說,我人證物證俱在,沒反控你意圖非禮已經算便宜了你。對不對?廖XX。」

  「什麼意圖非禮。根本就是強暴未遂!」廖彥強無條件支持她。「你放心,小——孟小姐,我一定出庭為你作證。」

  程坤驊終於領悟自己誤入強盜窩。早知如此,今兒個說什麼也不該跟來「吳氏公寓」。

  「好了,清場、清場、清場!」風師叔不耐煩聽他們鬼扯。「人家小倆口子想親熱親熱,所有電燈泡一律出門。姓程的小子,你放心吧!過幾天承治的心恢復開朗,自然會替你把寶貝命根子弄回來。」

  「可是……我……」程坤驊還想據理力爭。

  老人家趕著兩個不速之客出門,自己也跟著回樓上。

  「你究竟答應幫廖彥強做什麼?」一旦閒雜人等離開他們的視線,承治馬上迫不及待地追問。

  呵呵,他也懂得擔心了!

  「沒什麼。」慵弱嬌懶的臂褪下外套,逕自踅進他房裡找件襯衫換上。她不耐煩再和他拍拖下去,得下劑猛攻刺激他才行。換好衣服,她施施然晃出來,挨進他懷中坐穩。「廖彥強向我求婚,我告訴他必須先取得我父母的同意。老人家最聽影倩堂姐的話,所以我答應他請堂姐出面說項。」

  「你……你要嫁給他?」承治瞪大眼睛。

  「為什麼不?」她低頭玩弄手指甲。

  「喔!」他的嗓音沉沉的,然後再也不作聲。

  唉!身為高等生物的人類,她根本不該對一個鵝期待太多。

  「承治,你愛我嗎?」她輕吻他的下顎。

  他頓了一下。那晚他們共同服下靈經配方,他也曾為相同的問題驚擾,他愛她嗎?他並不確定愛情是什麼。

  「應該愛吧!」

  他的回答,她雖不滿意但可以接受。「那麼,你希望我嫁給其他男人嗎?」

  「不。」這回他並未有絲毫的停頓。

  她切盼地詳他。而他瞪大眼睛望回去。唉!她懊惱地揉捏額際。

  人和鵝,她提醒自己。看來非得她主動開口不可。

  「承治,你願意娶我嗎?」

  「可是你明明想嫁給廖彥強。」

  「你就不能在他求婚成功之前先把我娶走?」她火大。居然連結婚的權利也要她替他爭取。

  「可是你明明想去法國念書。」

  「我早就畢業了。多拿一個學位是原本的計劃,現在計劃有變,不行嗎?」她已經盡可能地將就他,他還想怎樣?

  「既然如此……」他考慮兩分鐘。「好吧,我娶你好了。」

  瞧他承諾得多勉強,還考慮耶!幾乎沒嗔壞她。

  「不過,你為什麼想嫁給我?」他很好奇。

  她忽然笑了,回憶起某個初夏午後她和堂姐的閒話家常。

  「不為什麼,誰叫你正好是我的白馬王子。」她捧住他的頭,重重印上一吻。「嚴格說來,我對你可以算是一見鍾情。」

  「是嗎?」他怎麼不覺得?「你當時被我嚇昏了,不像一見鍾情哪!」

  「我事後回想起來,才發覺是一見鍾情的嘛!」

  「是嗎?」他偏頭思量半晌,勉強接受也的說法。「嗯,我瞭解了。」

  原來一見鍾情,也可以是事後回想才發現的——

  尾聲

  「晶黛酒店」屬於孟氏連鎖旅館的主支,七樓的新娘休息室以紅木屏風分界成兩個區域,孟祥琴身著從法國訂制的白紗禮服端坐在其中一偶,由化妝師細細撲上蜜粉補妝,耳中卻不聽見屏風隔壁傳來高高低低的爭執聲。

  「系上去比較好看。」沈楚天說得舌頭發幹、額角出冷汗,承治仍然抵死不肯就範。

  「綁不綁哪有多大差別?你少唬我!」他打定主意不再讓自己的脖子被任何布料纏住。

  沈楚天只好搬救兵。「小——琴——」

  輪到她出場。

  「這樣就可以了,我不喜歡濃妝。」她向化妝師綻開道謝的微笑,撩起裙擺來到隔壁。「怎麼回事?」

  「他不肯打領帶。」沈楚天指著他的鼻子控拆。

  她一言不發地接過紅底黑條紋領帶,繞過他的脖子。承治觸電般往後跨出好大一步。

  「承治,我們今天結婚。」她提醒他。

  「我知道。」警戒的眼掃過她手中的危險物品。

  「你是新郎,所以你要打領帶。」她換上耐心的笑容。

  「為什麼?」

  「因為全世界的新郎都打領帶。」

  「我不要。」

  「承治,你不想結婚了?」

  「要,可是我不打領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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