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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她很開心,為了廖彥強嗎?他盯著她的笑唇,忽然想起從前自己吻她的情景。剛才,她也讓廖彥強這般親吻她嗎?

  「我正好找到小米,這就走了。」他為體內沉窒微澀的情緒感到納罕。他怎麼了?生病了嗎?

  「多坐幾分鐘嘛!」她膩著他坐回沙發。「我和小廖約好過幾天去他家晚餐。衣櫥裡正好有一件合適的新衣服,你幫我品評看看,給點意見吧!」

  她也不理他是否願意,逕自跑進房裡更衣。事實上,那件「衣服」是專為他而買的,但他不需要知道。

  小廖?她稱呼了小廖,他呼喚她小琴,「小廖」VS「小琴」,真是速配!

  「好看嗎?」她緩緩步出房門。

  瞄見她的玲瓏美態,他的下巴掉下來。

  如來佛祖保佑!那根本不是衣服,只是一塊布,而且是塊半透明的紅紗布。

  「很危險,非常危險。」他警告她。

  「怎麼說?」大木頭終於開竅,看得出她的魅力具有十足十的危險性。

  「最近天氣多變化,你穿它出去很可能會染上感冒。」為了愛美,她連命都不要了。

  祥琴氣結。

  「你神經病哪!我當然不會穿著睡衣在街上遊蕩。」白他一眼。

  原來那是睡衣,難怪布料少得可憐,活像成衣廠用餘剩的布料拼湊而成。

  「可是,你穿著睡衣……」

  祥琴摘下他的眼鏡,粉紅櫻唇印上他喉嚨——

  「書上說,這種睡衣並非設計來穿的……」芳唇隨著每句話遊移於他的胸膛。「而是設計來脫的。我和他用完晚餐,立刻找機會換上性感睡衣,然後以我現在對待你的方式來誘惑他……」

  她踮腳吻上他的唇。

  承治突然失去平衡,簇擁著她跌回地毯,輾轉纏綿的蜜吻幾乎吞滅他的理智。

  「然後……」她抵著他的唇喃語。「然後該發生的『事情』就會發生;再然後,我會說服他喝下你的藥水,觀察他有沒有強烈地愛上我,倘若有,即代表你的實驗成功了,從此以後我就會和他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你喜歡我的計劃嗎?」

  他稍微撐開兩人的距離。嚴肅眼眸滑過他容顏,精緻的五官,挑情的神態。他忽然發覺,她實在美豔冶媚得令人心神難安。

  「喜……」他清清喉嚨,咳掉沙啞的瘀氣。「喜歡。如果實驗成功,記得通知我一聲。」

  承治逕自從地毯上起身,懷著難以解釋的怪異思緒離開四B,臨出門前,回頭凝望她——

  她依然趴在地毯上迎視他,菱形嘴唇回蕩著纏綿,眼神卻透出狡黠。

  小狐狸!她比繁紅更像小狐狸……

  他走出去,腦中響起自己的言語:

  如果實驗成功,記得通知我一聲。

  投身科學近二十年,他首次希冀,這次的實驗,不會成功——

  第七章

  「吳氏公寓」籠罩著奇譎莫名的氣氛,禍源由三樓輻射而出,逐漸往上下漫延至整棟建築,除了四B的冷豔美人兒仍怡然自若,其他人迷悚疑竇,紛紛猜測承治到底著了什麼魔。

  近來他失了魂似的,對任何人的聲音都充耳不聞,說起話來牛頭不對馬嘴,即使連最熱誠的實驗室也很少踏進去,成天只曉得呆呆發愣。

  「他究竟是怎麼回事?」吳泗橋首先發難。

  公寓住戶,除了事件的男女主角和出差在外的繁紅,全聚集在五B的房東家裡商量對策。

  「昨天我叫他替我回房拿幾張黃符紙來,他居然拿成衛生紙。」風師叔率先申訴他的罪狀。

  「請他幫我找回小米,結果又把小米丟在孟姐姐家裡。」小路也名列受害人之一。

  「我想烤麵包,向他要了點小蘇打粉,他卻拿給我硫酸銅。」曾春衫哀怨著那爐烤壞的麵包。

  「昨天我從隊上累癱癱地練完球回來,手套掉在樓梯間,他撿到了居然不還我,還把它掃進垃圾堆去。」沈楚天也逃不過「承治風暴」。

  語凝面對眾口紛紜的控訴,試圖找出解決的辦法。否則承治哪天一個疏忽,引爆危險的化學藥品,大家全得陪著他魂歸離恨天。

  「心病還得心藥醫,承治不會突然莫名其妙地改變。我們必須找出問題的根源,並加以解決。」

  問題的根源……

  眾人齊盯著地板。底下,四B公寓,正住著「問題的根源。」「顯然大家都有相同的想法。」語凝的語氣意味深長。

  「這小子發春了。」風師叔咕噥。

  「『發春』是什麼意思?」尖細的童音提醒大人們注意他們的措辭。

  「沒事沒事,你就當做沒聽見那句話。」吳泗橋拉他坐回身畔。「大家有沒有什麼妙計?」

  眼光對準婦婿,他清楚得很結婚前沈楚天的泡妞本事榮居全棒球隊的狀元。

  「承治追上他有什麼用?她就快離開臺灣了。」曾春衫憂心忡忡。

  「且慢。那又如何?」沈楚天舉手吸引眾人的注意力。「她只是『快要』離開,又不是『已經』離開。」

  四、五雙帶著疑問的眼神投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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