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淩淑芬 > 大王不敵太后 >


  梅玉心緩緩抬起頭,四個三十來歲的男人無聲無息地潛進來。

  小方已經中了暗算,眼神緊張地被兩個人架住。

  「不好意思,那是我剛栽下去的綠花白千層,可不可以請你站到石板小徑上來?」梅玉心徐聲道。

  不速之客一愕,顯然想不到江金虎的老婆會如此鎮定,而且,如此驚人的美麗。一般女人看見這樣的場景,不是跪到地上開始大哭大叫「不要傷害我」嗎?

  蠟黃臉孔的男子啐了一聲。

  「哪有女人可以長這個樣子的,真邪門……」這句話自言自語的成分居多。「喂,女人,我們老闆有事找你,跟我們走一趟。」

  梅玉心輕歎一聲,把指譜放下。

  「那就走吧。」

  平心而論,這樣的婚姻生活不是太壞。

  江金虎翹著二郎腿,躺在他老相好的香榻上,愉快地想。

  自新婚之夜過後,他就不曾再見過他的妻子──唔,平心而論,新婚夜裡他也沒見過那女人多少。整個晚上燈關得黑黑的,他辦完事就閃人,離開的時候連天都還沒亮。

  重點是,他那個正室充分瞭解自己不得寵的命運,非常懂得自動自發消失的道理;於是過去這段期間,他對內無家累牽絆,對外則各方大老都知道他結婚了,再不會有一堆人捧著自己的女兒要硬塞給他結親家。他有足夠的錢,有一幫好兄弟,有一番「事業」,有好幾個漂亮女人,人生再不能更美滿了。

  算算看他多久沒回正室那裡了。

  「一個月、兩個月……四個月……」

  嗯?不會吧?他竟然已經結婚快兩年了?乖乖!沒錯,上個月他剛過完二十八歲生日,所以他結婚是兩年前的事。

  那個女人呢?他竟然記不起她的名字……模糊的印象裡,阿諾好像說過姓梅的姑娘嫁給他時才二十歲的樣子。若是無誤,今年算算也二十二了。

  把一個女人丟在家裡兩年不聞不問,會不會很過分?

  他腦中開始出現一個長相模糊的女人,天天坐在閨房裡以淚洗面,望著窗外寂寥飄過的風絮……

  嘖,男人在外面衝鋒陷陣,女人本來就應該在家裡守著,而且他又不是沒匯錢養家!些微的罪惡感馬上自江金虎心頭抹去。

  不過話說回來,他為什麼會在今天突然想起老婆呢?

  「阿虎……」柔如綿的玉荑悄悄滑過他堅硬的腹肌,一道溫軟的嬌軀從身後貼上來。

  「現在幾點了?」他伸了個懶腰。

  「下午兩點,還早。今天要不要留在我這裡吃晚飯?」

  這意思就是問他要不要留下來過另一夜了。

  金翠是「紅粉皇宮」最年輕、亦是姿色最佳的一位媽媽桑,和他同齡,跟著他的時間也最久。

  「不了,阿諾今天說不定會回高雄,我還是去各個場子巡一巡,省得他又說我閑著不幹事。」

  「阿諾要回來?」金翠的眼波一閃。

  那間什麼鬼公司已經登記好了,人員、辦公室、有的沒的也都找全了,名義上他是董事長,但他才懶得鳥那些勞什子。做生意這檔事阿諾比較在行,他很清楚自己不是那塊料。

  嘿,這樣也好,讓阿諾這個總經理去臺北忙新公司的事,就不能一天到晚掛在他耳邊嘮裡嘮叨了。最近半年,他可真是享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生活。

  「這當口應該已經到高雄了。」

  「那晚上我陪你一起去應酬。」金翠軟軟地施加壓力。

  「你今天晚上不是還要上班嗎?」江金虎翻身下床,開始穿衣。

  你要是早點把我的「心願」達成,老娘還上什麼班?早就退出江湖了。金翠銀牙暗咬。

  那個死秦文諾,真是欠揍!

  「阿虎……」

  水磨工夫來不及施展,轟!轟!轟!香閨的門猛然響起雷捶。

  「老大,不好了!出事了!」

  「什麼事?」江金虎立刻套上亮綠色的夏威夷襯衫,大踏步過去拉開房門。

  「老大,剛才小方被春和堂的人載到門口丟下來,被打得滿身是傷,他們還派人上臺北去,把大嫂給帶走了!」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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