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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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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夫人輕責地瞠丈夫一眼,再給關河一朵安撫的柔笑。 「日暖代我們去宜蘭給長輩祝壽,要在那裡住幾天才會回來。」 「我以為府上剛度假回來,她怎麼又出門了?」他蹙起眉心。 「是啊,我們之前去瑞士看日暖的外公,待了兩個星期,緊接著又有長輩生日,只好麻煩日暖幫我們跑一趟,她還年輕,體力比較好。」江夫人和聲輕語。 「奇怪,我們家人出門還要向你交代行蹤?」江金虎打定主意不給他好臉色。 哼!女兒辛辛苦苦養到這麼大,又嬌又美,你要帶她走,我就跟你把命拚! 「伯父,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日暖和我發生了一點小誤會,我這幾日又找不到她,心裡有些著急。」他心平氣和地解釋。 江金虎一聽臉更黑。 「什麼誤會?哪種誤會?你讓我的寶貝小暖受氣了?」 「噯,你講話就講話,別這樣凶巴巴的。」江夫人捧起水杯,勸丈夫喝一口。 「哼!小暖是我的心肝寶貝兒,誰敢為難她就是跟我過不去!」口氣還是凶,不過有妻子在旁邊溫存服侍,明顯降溫下來。 「阿河,你不介意我這樣叫你吧?」見到他禮貌地搖頭,江夫人溫文說下去,「日暖沒有回家來說你們為何吵架,只是看她終日鬱鬱寡歡的模樣,我們夫妻倆不免心疼。好不容易勸動她一起出國度假,她的心情才好轉。現下她人不在臺北,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你等她回來,兩人好好談一談。你們年輕人談感情,我們做長輩的不太好插手。無論結果如何,我們夫妻倆都是樂觀其成的。」 關河感激地望著江夫人。 「是,伯母,請問日暖現在寄住的長輩家電話是多少呢?我想和她先聯絡一下。」 江夫人微微一笑。「她現下去人家家裡作客,也不好一天到晚抱著電話與你聊天。你想和她修好,不忙在一時,就耐心等她回來吧!」 母親大人都如此說了,他又能如何呢?只好無奈作別。 起碼他現在知道日暖人在哪裡了,也不算無功而返。 曾經,這城市如此空虛,而今聽說她已回返,小小臺灣島再度因為有她的存在,而充滿意義。 *** 又隔了兩個星期,「本來」應該露臉的人仍然未露面。 「伯父,您好,請問日暖在嗎?」 「她陪她媽媽出去拜拜了。」砰!掛斷。 隔幾天。 「伯父,我能和日暖說話嗎?」 「她和她媽媽陪親戚的小孩去高雄玩了。」 再隔幾天。 「伯父,請問日暖回來了嗎?」 「我們家正在吃飯,不方便說話。」 再一個小時後是洗澡,再一個小時後是睡著了。 「伯父,我……」 「噯!又是你,等她有空我會叫她打給你啦!」砰! 隨著被拒於門外的次數越來越多,關河的心也越來越陰沉。江家伯父對他的排斥顯然比他預估的還深。 另一個加班到晚上九點的夜裡,他站在落地窗前,俯看臺北市燈火,商業區的人潮已漸漸寂寥。 長到三十三歲,他終於嘗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滋味,第一次體會到思念一個人而不可得的煎熬。 吃飯時他會想:她是不是也在吃飯?工作時他會想:她現在忙不忙?洗澡時更糟,滿腦子都是他們曾經共浴的美妙情景。 他腦子裡映著她,心裡鎖著她,眼裡渴望看到她,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想她。所有青澀高中生都經歷過的「戀愛症狀」,他直到七老八十之後才一一嘗到苦果。 一切的一切終於讓他悲慘地領悟到一個事實——他真的栽了,栽在一個小他九歲、精靈活潑愛笑的女孩身上。 他萬念俱灰、了無生趣地打電話向關城求援。 「人不見了?人不見就把她挖出來啊!」 他猶沉浸在自己陷入愛河的新發現裡,暫時無法言語。 「喂,你不要一副家裡死人的樣子好不好?」 「問題就是我找不到人。」他連講話的聲音都暮氣沉沉。 「兄弟,你有沒有聽過……等一下。」關城被身旁的事絆住。 有人在問:「紅線還是綠線?」 關城停頓片刻,斷然回答:「綠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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