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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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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第六槍打穿人質的小腿。 「啊──」耶墨的慘號聲響徹整棟建築物。 眾打手不敢再遲疑,紛紛把武器擲在地毯上。 青蘿緊捂著嘴巴,努力壓抑反胃的感覺。平時看慣了動物血,並不表示她習於面對一隻稀爛的人腳。 「叫約翰的手下出來。」強硬的眼神盯緊面前七條大漢。 「他……他不在我這裡……」耶墨臉色如土。 喀喇,槍膛轉動的聲音彷若地獄傳響的喪鐘。 「慢著!慢著!他真的不在我這裡!」耶墨殺豬似的尖叫起來。「兩天前佈雷德派人送來一個包裹,他看完之後就急匆匆跑掉了,我也不知道他上哪兒去。」 「誰是佈雷德?」她拉拉齊磊的袍腳偷問。Blade,好詭異的綽號。 「佈雷德是……是……是韓偉格的左右手,專門幫他幹行刺暗殺的勾當。約翰就是給佈雷德滅的口。」耶墨拚命吞口水,恰似離了水無法呼吸的金魚。 「包裹裡有什麼東西?」齊磊的聲音接近絕對零度。 「是……是……」耶墨還想遲疑,耳旁響起扳機拉緊的聲音。所有怠慢頓時蒸發到九霄雲外。「好好好,我說、我說!包裹裡是一雙剜出來的眼珠子,和一副舌頭。佈雷德在警告那個人約翰看了不該看的東西,說了不該說的話。那人看了之後,嚇得屁滾尿流,隔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或許現在給佈雷德找到,滅了口也說不定。」 強烈的反胃感讓青蘿幾乎想幹嶇。把一個人殺死再把他的殘塊寄給手下──或者,沒殺死之前使先剜了他的眼睛和舌頭?她想吐了。這不是她所瞭解的世界,太血腥,也太暴力。 她深呼吸幾口氣,勉強按捺下極度噁心的感覺。「約翰的手下在你這裡待過數天,他一定曾經跟你提過約翰究竟看到什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別逼我……我不想死。」耶墨幾乎歇斯底里。 齊磊面無表情的抬起腳,重重往他流血不止的足踝踏下去。 「啊──」耶墨眼珠子翻白,講話已經氣若遊絲。「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只說,約翰……約翰從臺灣帶了一個『寶貝』回來,佈雷德一定會感興趣……可是他們一行人在沙漠遇到風暴,分散了……那個寶貝失去下落……八成是約翰不死心,回頭向佈雷德勒索……所以……所以才被滅口……」 青蘿的腦中一團混亂。臺灣能有什麼寶貝是神秘的佈雷德感興趣的?除了她們這些預定被販賣的人口,約翰究竟帶回了什麼東西? 齊磊輕輕踢踢她,下巴朝門口一點,示意她該走了。青蘿回過神來,起身躲在他背後。耶墨護在兩人的面前,負責當他們的人肉盾牌,謹慎的朝外頭移動。 五分鐘後,三人順利下達一樓大廳。 離開之前,她猶不肯死心,向人質丟出最後一個問題。「你確定約翰已經死了?說不定他沒死,送來的眼睛和舌頭是屬於別人的。」 「上……上個星期……一具無名男屍在利雅德被發現……眼睛和舌頭被割了下來……後來證實,就是約翰……」耶墨流血過多,咬字已經含混不清。 青蘿的表情呆滯而空白。約翰死了,她的最後一絲線索落空了…… 「接住!」齊磊猛然將人質推向亦步亦趨跟上來的打手,反手拖住她,飛身閃向停在路旁的租車。 三秒鐘之內車子激活,兩個襲擊者飛馳而去。 夕陽在天,人影散亂。 第六章 齊磊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 他做了生平第一次做的事情:臭駡一個人超過半個小時以上。明知管這女人的閒事只會惹來滿身腥,他還失心瘋的插了手,簡直瘋了! 即使兩人遷出原來的旅店,另外用假名登記到另一家旅館的房間,他的詛咒也沒有停過;直到兩人進了新房間,放下行李,臭駡聲依然沒有斷絕。 咒駡到口酸腳軟,旁邊的罪魁禍首依然沒反應,他終於停了下來。 「我罵了這麼久,你究竟聽進去幾句?」他突兀的質詢她。 青蘿呆坐在床沿,容顏呆滯而蒼白。 約翰死了。她妹妹的下落再也無人可以查問。人生,地不熟,門路又杳。強烈的失落感是如此沉重,她無法再做其它思考。 「莫勒幫並不算什麼重要角色,然而他們擁有我一直在追尋的線民。即使拋開這一點不談,現在莫勒幫八成也把我在調查韓偉格的事洩漏出去。一旦打草驚蛇,我的計畫得重新部署一遍。」他的脾氣忍不住又燃沸起來。「你該死的根本不該闖進談判現場!」 不行!青蘿挺直癱頹的背脊。她不能這麼輕易放棄。當年唐三藏西天取經也歷盡九十九大劫才修成正果,如今她只是碰到一個小小挫折而已,算得了什麼?中東的頭號人口販子雖然殉亡了,他的販賣紀錄必定仍留存在某個地方。她只要把這本「遺物」找出來,情勢仍然大有可為。 目前他身旁的人被那個神秘的佈雷德嚇得半死,但她相信,只要她肯花時間鑽研,必定能找出某個可以滲透的管道。 「佈雷德。」她忽地脫口而出。 「什麼?」齊磊停下折來返去的踱步,陰目瞪睨她。 「佈雷德。他是最後一個接觸到約翰的人,只有他知道約翰究竟從臺灣帶回什麼寶貝。」意志堅定的焦點移向他臉孔。「我有預感,若想查明所有謎團背後的真相,必須找出這個寶貝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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