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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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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想到惟惟努力找各種理由要把他趕走,都被他一一破解的無奈神情,他就會覺得心情特別好。 噯,她怎麼會這麼可愛呢?可愛到讓他想一口吞下去。 但是不行,唐健按按依然疼痛的肋骨,他現在還沒有條件「吞」她,而且進展太快會嚇到她,等他傷好一點再說。 到時候,他保證能吞得她心甘情願,嬌柔軟綿。 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這點,好像天經地義她就應該是他的,在他的身下承受著他,讓他快意地衝撞馳騁。 一陣灼熱感在他的兩腿間聚集。他痛苦地變換姿勢,苦笑一下。 還好惟惟上班去了,不然一定又要罵他色狼、禽獸。 天知道,男人的身體在早上本來就會自動蘇醒。他只是受傷,又不是死了,天天看著她嬌慵乍醒的樣子,卻動都不能動,是男人就不可能沒反應,所以早上他會對著她×起,真的不能怪他吧? 「阿健,你和文慧鈴是怎麼回事?你們兩個是不是真的分了?你比較喜歡那個周小姐嗎?你們兩個人何時開始的?怎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母親在那頭連珠炮打探。 「我和文慧鈴以前很要好嗎?」他突然問。 「就一直很穩定啊!細節你這個悶葫蘆平時也不愛說,我只知道你們不溫不火的走了好幾年,中間偶爾就吵個幾次架吧。說來那個文慧鈴也太嬌氣了點,女孩子家還那麼難伺候……」唐媽媽又開始嘮叨起來。 說到底,兒子是自己家的,女友是別人家的,所以感情出問題,再怎樣也還是護著自己兒子。 聽了半天,沒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唐健果斷的使出「粗魯的任性權」,中斷他娘親的叨念。 「好了,我要收線了,過一陣子我再回家,再見。」他掛斷電話。 今天是星期一,惟惟去上班了,出門時當然是一臉無奈。 他的每絲直覺都依附在她身上,惟惟對她很重要,可是他還想不起來為什麼她對自己這麼重要。現在整間屋子都是他的,他決定好好的偵查一下敵情,而且完全沒有做賊的罪惡感。 翻過她的抽屜之後,他知道她很悶騷——穿在外頭的衣服都是保守的式樣,內衣底褲卻繽紛燦爛。他的長指勾起一件丁字褲,濃眉挑了一下,花了點時間遐想她全身只穿這件丁字褲的樣子。 翻過她的藏書,依然悶騷——硬邦邦的軟體語言工具書有好幾排,其他的就全是粉紅色的浪漫愛情小說了。他抽出幾本翻了一翻,其中的一些段落讓他深受啟發,並認為等他身體狀況好一點之後,可以實際執行在惟惟身上。 她的筆電帶到公司去了,只留下一台老桌機,裡面存了一堆舊照片。唐健對這個部分極有興趣,於是一個圖檔一個圖檔地點開。 照片的時間涵蓋極廣,從她高三一直到最近的生活照都有。 一開始他神情輕鬆,不住對著畫面中那張青澀嬌美的容顏微笑。隨著照片一張張翻去,時間點一步步往近期推進,他輕鬆的神情漸漸消逝。 沒有他。 怎麼會? 她的生活照裡完全沒有他! 高中,大學,乃至於工作之後,統統沒有他! 怎麼可能? 他記得她!即使在腦子最混亂的時刻,屬於他們的甜蜜片段依然會不時地從黑霧裡突圍而出,帶給他無限的安慰。 他記得她大一時青澀生嫩的俏模樣,他記得他們一起從校門口走向教室,在陰雨連綿到陽光燦爛的季節都有。他記得她揚眉對他笑的甜美風情,還有惱起來跳進他懷裡咬他脖子的嬌蠻。 他一張一張的點著,突然跳出的一張照片讓他停了下來。 這是她大二那年,他們系學會舉辦晚會,照片中的她穿著當晚要演話劇的戲服。他對這種活動從來不感興趣,因為她要上臺演戲,他才去了。 那天晚上,她笑得很開心,系學會的攝影組幫他們倆拍了許多合照。回到家後,她膩在他的懷裡,他們徹夜不停熱情地做愛。 但,照片中的人只有她而去。 有幾張是和他不記得名字的同學合照的,男男女女都有,獨獨沒有他。 沒有他。 不對。一切都不對。 唐健暴躁地踱到窗邊,推開窗戶,吸進一口微熱的空氣。 他明明在她的生命裡,是誰把她偷走了? 不!是誰把「他」,偷走了? 窗玻璃映照出他自己的臉,那熟悉又陌生的一張臉——他為什麼一直覺得這個影像和他記憶中的不一樣? 他摸了摸頭髮,突然對這頭長髮前所未有的厭惡。 「媽的!」 唐健猛然轉身,按著隱隱作痛的肋骨,大步往門口走去。 如果生命中的一切都脫出他的掌控之外,起碼他自己的外表是他能掌控的,他要回復到自己記憶中的那個模樣。 一陣強烈的刺痛突然從他的太陽穴穿過去。 「啊——」唐健痛楚地蹲跪在地上。 一連串影像源源不絕地閃進他的腦中。 全部是惟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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