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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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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很賞臉,就在他的凝視下,毛玻璃門被推開,恕儀正好走出來。 一看見他,她一怔,他馬上別開臉。好吧,這種表現很幼稚,可是他還在不爽,她期待什麼? 看到他的表現,她臉一沉,隨即當做沒看見。兩個加起來超過五十歲的人了,吵起架來跟幼稚大班沒多大分別。 「小玉,待會兒濱江花市的一位張先生會送兩箱花材過來,麻煩你叫我一聲。」她軟柔地叮囑著櫃枱小妹。 咦?想學他裝沒看見。伍長峰眼睛一眯。 「嗨。」恕儀冷淡地朝他點了點頭,反身又進門去。 雖然沒學他,但是只丟給他一個字,有看見跟沒看見也沒兩樣。 在伍長峰能意會之前,一雙腳已經長了意識,自動跟上去。他在秋聲園裡已經熟門熟路,小妹並沒有阻攔他。 「喂,外面那個小女生是我朋友的小孩,來學插花的,以後請多多關照。」 「插花是陳老師的班,我會代你知會一聲的。」她走回自己的辦公室裡。 三坪大的空間中有幹花材的香味,牆上陳掛幾幅她自己的作品。她從抽屜裡拿出工具,準備做點小飾品打發時間。 「你別擺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好不好?」還是他先沉不住氣。 「我不想在辦公室和你吵架,你還有事嗎?」 喝!下逐客令來著。伍太少如果忍得住這口閒氣,也就不叫伍大少了。 「當然有,我上次和你提的事,你到底有沒有放在心上?」 「哪件事?」 「錢的事。」伍長峰瞪著她。「老餘說你昨天打電話去銀行,要求恢復貸款,真的還假的?」 「這是我和銀行的事,余先生怎麼可以不經我同意,透露給外人知道?」她不悅道。 外人? 「我也是為你好,你真的很不知好歹。難怪我爺爺臨走之前會對你說那一句話。」 她白他一眼,「你爺爺沒說錯,我的日子確實過得很辛苦。」而且都是被他氣的。 「不是那一句,是『女孩兒家不要太倔強』,還記得嗎?」 恕儀穩定地放下小鑷子,以免一時受不了誘惑,朝他射過去。 「當我自己能幫助自己的時候,就不需要別人插手,這和倔強無關,我只是不需要你的幫助而已。」 「為什麼?」他陰沉下來。 「不為什麼,我就是不要!」 「給我一個原因。」他堅持。「只要告訴我原因,我就不再拿這件事煩你。」 恕儀往後靠回在椅子上。好吧,趁著今天大家談清楚。 「過去幾年我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和伍家人有利益牽扯絕對是最不智的決定。」 這句話很傷人喔。 「何出此言?」 「你們家永遠有一些奇怪的想法,認為全世界的人都在貪圖你們什麼,不然就是當你們想幫助別人時,每個人都應該磕頭謝恩,不許有其他反應。為什麼你們就是無法理解,有些人寧願過自己的生活,也不需要你們的插手?」 伍長峰久久瞪視著她。 開口閉口「你們」家、「你們」如何如何,原來在她心裡,他也只不過是「你們」的一員而已,從來不曾和她是「我們」過,過去近四年的情誼全是假像,人家話都講得這麼白,他再待下來,就是自討沒趣了。伍長峰冷冷一笑。 「如此說來,還是我太雞婆了。好,聽你的!祝你一切順利。」 砰!他摔上門離去。 恕儀望著他的背影。看來這回讓他氣得不輕。 也好,就這樣吧!他們倆無論是價值觀、人生觀或家庭背景都相差太遙遠,根本沒有可以互相瞭解的基準點,或許各定各的路是最好的安排。 這一次,他應該不會再回頭了吧? 她重新拿起小鑷子,準備投入在向來能安定情緒的創作裡。 許久之後,直到學生來敲門問她為何不進教室,她才發現,自己發了一下午的呆。 那女人當真不是普通的能ㄍーㄥ! 伍長峰挫敗地想。 原本他鐵了心,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熬了兩個星期之後,想叫救命的人依舊是他。 真是奇了,對趙媺帷他就完全不會手軟啊! 每個人還說他惡霸!在他看來,李恕儀只要用那雙幽幽的黑瞳瞟他幾眼,他就撐不下去了。而她如果不瞟他,他更受不了。 唉,果然一物降一物,柔能克剛,自然界的真理永遠不變。 伍長峰開始在心裡替自己找臺階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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