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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他一轉身,一隻香噴噴的餐盒遞到他鼻端前。

  「你早上出門的時候忘了。」鈴當狡黠地笑,「查德說你長到這麼大,只忘過一次便當,那次是因為你和同班的小學女生吵架,心情很差。」

  「查德從來不假旁人的手送便當過來。」他面無表情地接過餐盒往旁邊一擺。

  「他自己要找我開杠,杠輸了只好讓我送囉。」她說得輕鬆寫意,佐羅卻想像得出過程的精采。

  思及老管家一而再、再而三輸給這丫頭,其臉色之慘痛,神情之懊惱,即使現在是心情最惡劣的時候,佐羅仍然心不甘情不願地笑出來。

  「還會笑?那表示心情不太差囉!」看他鏟起一叉還未整理的草料,鈴當迎上前去,自告奮勇要幫忙。

  佐羅連鏟帶草往她手上一推,她一接過來,搖搖晃晃地往地上貼倒。

  「給我乖乖的到旁邊去,礙手礙腳的!」他又好氣又好笑。

  「快點跟我說嘛,你們兩個為什麼吵架?」鈴當索性坐在旁邊的乾草堆上,手肘頂著膝蓋,兩手撐住下巴,一副溫順聽話的模樣。

  「你怎麼不去問她呢?」他再鏟起一叉乾草往草料槽裡一甩,力氣大到有些不必要。

  「我問了,她叫我不要管閒事。」鈴當鬱悶地撿起一根乾草玩。「你告訴我嘛,我保證不會再告訴別人了。」

  「簡而言之,就是她想對我始亂終棄。」他冷哼一聲。

  片刻的沉默,毫不容情的嬌笑聲果然爆出來。

  「什麼?」

  「你們女人老是埋怨男人不肯給承諾、不想為未來負責、沒有責任感、只想遊戲人間。告訴你,今兒我總算遇到這種人了,她就是你親愛的『曼姊』。」他沒好氣地瞥她一眼。

  「我的媽啊!笑死我了,哈哈哈哈——」鈴當笑得前俯後仰,拚命擦眼淚。「謝……謝謝你告訴我,我還不曉得……她的本性原來是這樣……哈哈哈——」

  佐羅惱怒地回頭繼續鏟乾草。

  「你、你聽我說……」她努力想收住笑。「咱們曼姊吃軟不吃硬,你和她硬碰硬是沒用的,而且你認識她才多久?哪個腦筋正常的女人會拋下一切,跟一個在旅行途中認識的男人雙宿雙飛?」

  佐羅停下手中的動作,唇動了一下。半晌,終究沒說出口,悶葫蘆似的回頭繼續工作。

  「哎呀,你想說什麼就說,大男人還婆婆媽媽的。」鈴當嗔道。

  「我知道她。」

  「知道她什麼?」她好奇道。

  「……知道她是屬於我的。」

  「為什麼?」

  他回頭給她深奧難測的一眼。

  「就是知道。」

  「你覺得你的一句『就是知道』說服得了她嗎?」鈴當好笑道。「如果遇到天性浪漫一點的女人,說不定真的會拋開一切,飛進你這個有錢猛男的懷抱,然而換成我那謹慎成性的曼姊,唉唉唉,情況不妙。」

  「總之她再抗拒也是沒有用的,一切就是會照我預期的那樣走。」他把草料槽裝滿,揚手招呼一名牧場工人過來,推到曠野上曝曬。

  「為什麼你會這麼篤定?」鈴當納悶了。

  「她不就出現在我面前了嗎?」

  「這叫做巧合吧?她當初也有可能選帛琉、塞班或關島啊!」

  「這些事只有夏家的男人才懂,你不會明白的。」他隨手把工具收一收準備離開。

  「慢著慢著,你的便當還沒吃呢!」鈴當連忙跳下地,追在他身後。

  佐羅回頭看她一眼。「我向來回家吃午飯。」

  「耶?那查德幹嘛一副很慘痛地把送便當的重責大任輸給我的樣子?」

  「我怎麼知道你們倆在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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