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淩淑芬 > 胎記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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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苳謹慎地打量他的神情。郎霈的眼睛是百分之一百的認真。 「你……哼!進房就進房,希罕什麼!」她氣呼呼地沖進房間裡,使盡吃奶力氣摔上門。 郎霈的太陽穴一陣陣漲痛。 想想真是諷刺,以前是她千方百計賴下來不走,現在卻是她千方百計要離開,風水輪流轉!他爬梳了下頭髮,回房間換衣服,行經客廳時卻看到電話通訊中的紅燈亮起來。有人在撥外線? 他眯了眯眼,大步走向她門口,只敲了一下便逕自打開。 「……嗯,好棒哦!再下面一點……嗯,對,就是那裡,用力一點……」 淩苳躺在床上,床尾的電視調成靜音,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切換頻道,從第一台轉到最後一台,再從頭轉回來,口中卻說著完全不搭軋的淫聲浪語。 「你要人家親你?親哪裡?呵,你好色哦,討厭……那我要來羅……」 「淩苳!你在做什麼?」郎霈青筋暴露。 她連忙掩住電話。「小聲一點,人家在電愛!」 「電……」電愛是什麼鬼東西? 「電話做愛。」她竟然給他一個「你實在老土」的眼神。「你不讓我人到現場,我總得想辦法幫傑瑞解決吧!他今天是特地趕回臺北見我的耶!」 電話做……郎霈啞然無聲。 老天!他大步殺過去搶起話筒。 「喂?你是哪位?」 另一端顯然被他雷霆萬鈞的問話鎮住。 「……咳,抱歉,打擾了。」一個男性低低道聲歉,飛快掛斷電話。 他瞪住床上那只美人魚。電愛? 「你到底在想什麼?」才八個月而已,她就變了這麼多嗎? 「我想什麼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淩苳慍怒地扔開遙控器。「倒是我已經三個星期沒做過愛了,現在脾氣非常暴躁,你最好趕快出去,不然出事我不負責!」 「做做做做做!做愛對你來說有這麼重要嗎?」 「廢話,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清心寡欲?我已經成年了,我能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你憑哪門子資格攔阻我?」她翻身跪坐起來,不馴地盤起手臂和他對峙。 「就憑我是……」是什麼?舅舅?「舅舅」這個詞剛成為他最痛恨的稱謂。 「自己也說不出來了?」她上下打量他一番,突然露出一個既俏又邪的嬌笑。「不然這樣吧!傑瑞之約我是趕不及了,你如果願意代替他也行。我先說好,傑瑞的床上工夫很棒的,如果你遜掉了,別怪我中途無聊到睡著!」 「你這個……」郎霈氣到咬牙切齒。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人家等了好幾個星期才能舒解一下!反正我今晚一定要做到!臭郎霈!死郎霈!你放我出去啦!」她猛然抓起一顆枕頭在床上大叫大跳。 他氣歪了臉。 「好!要做就來做!你有種提,難道我沒種陪你?你給我等著!」他暴吼一聲,摔上門回自己房間冷靜一下。 「嗚,你可不可以叫你那個手帕交別再惡整我了?」元維把手機放回床頭櫃,躺回正牌女友身邊祈求一點同情。「我真怕她還沒把到郎霈,我已經先被他的電光眼給切成七段,小雞雞被吊起來灑鹽風乾。」 「誰教你姊姊是她情敵。」青雅閉著眼,嘴角浮起一絲模糊的微笑。 「我發誓我姊沒有那麼喜歡他,真的!我明天就想辦法回去勸我姊以後都不要再和他聯絡。」他如臨大敵地舉起手保證。 可惜呵,那個關鍵人物正愉快地把某人玩弄在指掌間,沒能聽見他的賭咒! 郎霈終於知道,原來人氣過了頭,除了血壓升高,頭暈眼花,四肢無力,還會說出讓自己後悔不及的承諾。 他也喜歡性,過程的每一分鐘都相當享受,這卻不代表他喜歡常常做,更不代表他能沒有感情地做。 性的感覺太私密,皮膚貼著皮膚,體液和著體液,這是一種嚴重侵犯個人空間的行為。通常他能自己解決的時候都儘量自己解決,如果真的「達到極限」了,頂多聯絡一位固定有交情卻不牽扯感情的女性朋友,兩人共度愉悅的一夜,接下來他又可以撐上好久。 要他和一個異性單純從事性活動?打死他也無法接受。 但是淩苳能! 而且還樂此不疲! 該死的!郎霈解下領帶,頹坐在床尾歎口氣。 當年安可仰在青春期做錯了事,從此對愛情產生障礙,變成一顆花心大蘿蔔,淩苳現在的行為隱隱有乃父之風,難道一切都是因為她受刺激過度? 若真如此,他這個害她心碎的罪魁禍首真是無顏以對江東父老了。 郎霈爬梳了下頭髮。算了,洗澡去!她才出現一個星期就把他的世界搞得轟然大亂,淩家姑娘果然是他的剋星!現在他忽然發現,過去那八個月的平靜似乎也沒那麼不好。 郎霈起身打開衣櫃,吊在內側的一抹粉紅立時躍入他眼簾。 淩苳的細肩帶小可愛。他緩緩從衣架上拿下來。 有一次她又賴在他家不走,隔天早上忘記帶走的換洗衣物。 她今晚的打扮並不適合當睡衣,待會兒正好拿去給她換上。他突然邪惡地想:如果害她感冒,病得奄奄一息,她說不定會安分一點。 他洗完了戰鬥澡,拿起小可愛走向客房去。 叩叩。 「請進。」 「這是你上次留下來的——」戛然而止。 一件睡袍寬鬆地罩在半裸玉軀上,她的玉頰泛著紅澤,蓬亂髮絲散灑在綢白色床單上。一雙光潔無瑕的腿貼靠著床頭,慢慢做伸展運動。 玄黑,嫩紅,玉白。這三種色彩組合起來竟是如此誘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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