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淩淑芬 > 動心 > |
三十四 |
|
安可仰的聲音中帶著笑意。 「坑道裡沒有採礦車專用的軌道,可見不是拿來挖礦的,最有可能的是原住民祖先築來躲避戰禍的。」 「噢。」她想不出話反駁。「你找得到出路嗎?」 「找得到。」他回答得很輕鬆。 於是,她便也就信了,心裡再無疑慮。 這一段山道很長,他們走了大約一個小時。第一階段的起風時間已過,所以音效不像方才那樣可怖了。 不一會兒,又走到一個小岔口,左邊是一片空地,往下走仍然是濕黑漫長的地道。 「先休息一下。」他瞄了瞄腕表決定。 梁千絮毫無異議。 同樣的環境,同樣陰森的氛圍,身邊多了一個人之後,心理感受便全然不同,她開始有了觀察四周的心情。 「以前有人在這裡生過火!」她在空地中央找到一個熄滅的柴堆。「說不定是開鑿山道的人留下來的,我們正面對著一處祖先生活過的遺跡。」 安可仰撿起一小段燒過的柴火,捏一捏、聞一聞,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逝。 「輸人不輸陣,我們也來生一堆!」他大腳一踢,把她口中的「祖先遺跡」毀個殆盡。 「啊,這說不定是先民生活遺跡!」他就這樣一腳毀了百年歷史!梁千絮心痛地捧著胸口。 算了,小命都難保,誰還管得了歷史。 她完全幫不上忙,只能坐在一個石頭上,看他忙碌。 安可仰撿起角落裡的幾根樹幹。 「山洞裡的柴火都潮掉了,生不起火。」她悶悶地說。 安可仰沒說什麼,然後就當著她的面,把一堆火生好了。 梁千絮瞪著那堆「叛徒」! 壁面的縫隙裡不時有地下水沁出來,他在角落找到一個棄置的陶碗,洗乾淨盛了水,架到火堆上燒煮。他再從口袋裡摸出一小塊方型的東西,拆開外層膠膜。五分鐘後,一杯熱騰騰的速食蛋花湯端到她的眼前。 「吃吧!」 她猶如看摩西分紅海一般,無法相信自己的好運。第一口熱湯滑落喉嚨的剎那,感動的淚水幾乎奪眶而出。 「謝謝……」她小聲地說。 他翻出她最後一片吐司,幾大口吃掉。 「你要不要喝一點?」她輕聲問,把陶碗遞給他。 「謝謝。」安可仰白牙一閃,接過來喝了一口,再遞還給她。 他竟然就著她喝過的地方啜飲。紅臊在她的秀頰泛延開來。夠了!梁千絮,這種緊要關頭不是遐思的時候! 「我們把食物都吃光了,接下來怎麼辦?」 安可仰莫名其妙地望著她。「這個地道裡一無金銀財寶,二無電影院,三無帥哥美女跳舞助興,我們馬上就要離開了,不然你是想在這裡住幾天?」 梁千絮為之氣結。原來她前兩天的苦難落到他的手裡,如此輕易就可以解決。 「野外求生好像一點都難不倒你,你為什麼懂這麼多?」她努力不去理會他們正共用同一杯湯的事實。 「職業需要。」營火將他的五官輝映得時明時暗,立體的五官更跳脫了。 她以前就知道安可仰好看,但是那種「花花公子」型的油條,和現在的感覺又自不同,她也無法明確地表達出來差別在哪裡,只知道,在這一刻,他的五官被火焰映成橘紅色的景象,永遠會存留在她的記憶深處。 「我帥到讓你看傻了?」他笑了起來。 「律師這個職業需要野外求生能力嗎?」她俏顏緋紅,連忙換個話題。幸好在這種光線下瞧不太出來。 「我的『正職』需要,至於律師只是打打零工的副業。」他從火堆裡抽出一根木頭,以免它燒得太旺。 「律師也能當零工?那你的正職是什麼?」其實她也覺得他怎麼看都不像個律師。 「當年在美國念書時,我和幾個朋友迷上極限運動。一開始大家只是玩票性質,排遣一下緊迫的課業壓力,最後我玩出了興趣來,便一頭栽入這個領域。」安可仰慢條斯理地開口。 「極限運動?」她腦中浮現自己對極限運動的基本知識──一群人踏在滑板上,在一個U字型的木頭架子中間滑來滑去的。 她滿臉問號的傻樣逗樂了他。 「極限運動的範圍很廣,舉凡攀岩、越野、探險、露營、帆船、滑板、獨木舟,各種向自己體能極限挑戰的運動都算是。」他把抽出來的木頭用泉水澆熄。 「我還是不懂,這些運動怎麼當正業?除非你變成職業運動員。」 「我玩久了之後,在美國極限運動的圈子裡闖出一點名聲,開始有一些團體組織與我接觸。」他挑了一下眉。「例如前陣子某個國際體育台舉辦的『撒哈拉沙漠吉普車越野賽』,你聽過沒有?」 「沒有。」她老實承認。「但是我知道你在說什麼。」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