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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才怪,我知道齊霖是因為第三者才決定離開你的。」倚月來勢洶洶地襲向眼中釘。「你有種偷漢子,就該有種承擔後果,幹嘛那麼不上道呢?向別人坦白自己的不貞,滋味非常不好受,對不對?」

  「住口,你什麼都不知道!」琪雅握緊拳頭大喊。「當時齊霖已經向我求婚,是你父親的錯!一切都是你父親的錯!因為他,齊霖才會取消我們的婚事!」

  「胡說!這跟我父親有什麼關係?」倚月的表情寫滿荒謬。「可別告訴我,那個第三者就是我老頭。」

  「七年前你父親聯同幾個偽君子,哄騙齊伯伯到期貨市場去買賣期貨,最後輸得血本無歸,然後再用低於行情二分之一的價錢買下齊家在臺北的土地,給齊伯伯還債。」琪雅恨恨地陳述往事,「當時齊霖剛接下家族事業的經營大權,正準備擴充規模,卻沒想到齊伯伯的錢已經瞞著他被蘇為仁騙光了,甚至連他打算拿來向銀行抵押的土地也已脫手,他措手不及之下,遇上資金周轉不靈的困境,幾乎眼睜睜著茶廠倒閉。他為了不讓我嫁過來後跟著他吃苦,才取消婚約,所以這一切都是你父親的錯!」

  「臺北的地?」倚月重重一震。「這些事情發生在什麼時候?」

  「七年前!」琪雅執拗地氫一切因果歸咎於她。「直到五年前齊霖才把茶廠導回正軌,終於轉虧為盈,你自己想想看,你們蘇家有多麼對不起他!」

  七年前,臺北的地……天哪!

  「哈!」她突然笑出來,而後,笑容越咧越大,臉上交織的複雜情緒包含了驚異、嘲諷、無奈和不敢置信。「哈哈,哈哈哈——」

  她越笑越開懷,笑到最後乾脆抱著肚子癱倒在床上。

  「你笑什麼?」琪雅怒道。

  「我——我笑我老爹——」她拭掉眼角迸出來的淚水,「他辛辛苦苦騙來一塊地——原本以為撿到寶了,沒想到反而栽在它手上——搞得自己血本無歸也就算了,居然連老命也送掉——哈哈哈——」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一旦時候到了,誰也躲不掉。

  琪雅顯然不懂她的意思。「他死得好,惡有惡報。」

  「咱們倆還真有默契,今天早上我也以這句話形容自己呢!」她雙一骨碌坐起來。

  「父女倆一個樣!」琪雅冷笑著,「你又有什麼好得意的?看樣子你對齊霖似乎也有了好感,你自己想一想,令尊對齊家造成這麼多無法磨滅的傷害,他有可能接受你嗎?你才應該自求多福。」

  這是她離開之前撂下的結語。

  那女人所說的話,還該死的有道理。

  不過,So what?她對齊霖又不感興趣,幹嘛擔心這個不存在的問題。誰會去喜歡他呀!既不愛聊天說話,生性又嚴肅無趣,每天只曉得工作、工作、工作,更重要的,還老她十歲哩!種種跡象顯示他是一隻機能進化未完全的類人猿,只有像琪雅那樣的鄉下女人才會將他當成寶,她怎麼會去喜歡、甚而愛上他呢?

  俁,不可能的嘛!

  倚月無稽地揮揮手,回頭看書要緊。

  可是……

  參考書又被丟回書堆裡。

  為什麼她真的開始衍生憂慮煩躁的感覺?

  第六章

  那個討厭的類人猿講話不守信用!明明說好下山五天的,今天恰好堂堂邁入第五天,他居然一大早打電話回家說他有可能延遲個一兩天再回山上,所以選遣送貨員將他採買的私人用品載運上山。依她猜想,齊霖仁兄八成是待在山下玩得樂不思蜀。

  自從五天前聽了琪雅「恐嚇式的警告」,不知道為什麼,她整日裡芳心惴惴的,腦中不斷回蕩著那一句:「令尊對齊家造成這麼多無法磨滅的傷害,他有可能接受你嗎?」蕩到最後,她幾乎快中邪了。

  不行,她必須立刻探查清楚齊霖的意向如何。即使不為任何情呀、愛呀的因素——她仍然不認為自己已經對那只類人猿產生好感——好歹也為了未來「同居」的和諧氣氛著想。

  倘若齊大爺不肯回家,姑娘她下山找人也是一樣的。處理定然正事,還可以拖著富有大老闆陪她到熱鬧的市區逛逛,何樂而不為?她都快忘記霓虹燈長什麼鬼樣子了。

  當然,要想順利下山,她必須找到合適的便車。而今兒個上門的送貨員是齊霖親自派上山的,當然最瞭解老闆此刻在哪處門市部巡視。

  「拜託啦!求求你啦!幫幫忙啦!」她涎著臉跟在獵物後面。「你提出的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應,請你賞個臉嘛!」

  「齊小姐……」送貨員苦著臉看他。

  「誰告訴我姓『齊』。」她糾正送貨員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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