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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這叫『暴風雨前的寧靜』!」他回答得嚴肅有禮。「放心,把她交給我吧!明天她就恢復正常了。」

  「也好!」她立刻扔開這個燙火山芋。方濯還想說些什麼,被她玉手一揮擋住了。「你打算何時娶她?」

  「越快越好。」對未來岳母沒什麼好掩飾的,她終究不同於小妖女秦紫螢。「就下個月底吧!我不喜歡拖太久,訂婚結婚一起來好了。除非伯母有其他建議?」

  「這樣也好,反正已過了家曆鬼月。方濯,你說呢?」這句話是問好聽的,也不等他回答,逕自說下去。「你儘快把宴客名單擬好,喜餅和禮服的事情我會負責,聘金——我看算了,又不是賣女兒。」

  「等一下,你們不問問小燦的意見?」方濯以為自己在作夢。

  「對了,我得先求婚才行,怎麼給忘了?」他搔搔頭發。

  「你還沒求婚?」方濯的眼珠子險些掉出來。

  「唉呀!大驚小怪,回家啦!」鐘映珍扯著他領帶走向停車位。

  這對母女都是瘋子!徹徹底底的瘋子!方濯認識她二十多年,總算稍微有點認知。

  懷宇揮別他們,沉思地走回客廳,突然被一雙手揪衣襟。

  「你能相信嗎?」她踮起腳尖湊到他面前大吼。「我居然是個私生女。而我父母親沒結婚的原因,居然只為了他們同姓又姓方又差三歲。我媽傷心了大半輩子,而我自小無父,一切只因為整樁很扯淡、很離譜、很單純、很不是原因的原因。他們在搞什麼?」終於發作出來了,懷宇拍拍她的臉頰。

  「早期的農業社會難免有此迷信嘛!」他打橫抱起她走進臥室。「起碼最後的結局是個大團圓,我也知道令尊不是個拋家棄子的負心漢,這樣難道不好嗎?」

  「當然好,可是——」她像顆消了氣的皮球,被他往床上一扔,逕自拿個枕頭蓋在臉上。

  原以為今晚會遇上一些驚魂動地的場面,結果居然只有一出——鬧劇。太過份了!她的人生實在無味之至。

  「我去洗澡了。」他體貼地替她關掉電燈。

  煩!悶!氣!她好想站起來大叫。同樣的情節發生在其他人身上,肯定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否則便是全家叫駡成一團,偏偏在她身上卻是風平浪靜。

  也不是她惟恐天下不亂啦!只不過……她好希望在平凡的生活中加上一點點不平凡的調味料,否則日子千篇一律,豈不是悶死人了!

  翻來覆去好久,身邊的空位陷了下去,她聞到他身上散發的清爽的味道。

  「還在想?」

  巨大的手掌從後環住她的腰,輕輕一拉讓她貼靠住赤裸堅硬的胸膛。璀燦隨手把枕頭往腦後一塞,咕噥幾句。

  「算了,睡吧!」眼睛合上當真打算睡覺。

  忽然聽見他幾聲低笑,接著感覺到腰際的大手越來越不安分,開始偷偷往上溜——

  「喂,趕快睡覺。這樣摸會癢哎!」她躺平身體凶巴巴地吼他。

  下一瞬間,他沉重結實的軀體疊到她的上方,壓得她動彈不得,但不會太難受。身體隔著布料與他貼合,逐漸泛起陣陣火焰般的燥熱感。

  「下去啦!大笨牛。」她試圖推開他,努力想借由毫不在意的口吻驅逐這親密曖昧的氣氛。

  以前陪他「睡」過那麼多次,他從來沒表現得如此奇怪過!

  黑暗中,又是一串他的輕笑,他的臉埋進她發間,開始順著額頭吻下來——「你到底想做什麼?」她被他吻得虛弱無力,掙扎著在吻與吻之間擠出心中的疑惑。

  若非她知道他是個同性戀者,她會發誓他打算做一件「色迷迷」的事情。

  可是,不可能的!不可能……

  她迷迷糊糊地任他擺佈,全身虛軟得仿佛遺落了骨骼,體內、體外的世界完全由各種不同溫度的熱意所組成。

  在心海中某個稍微保存著些神智的角落裡,也隱約明白——

  他真的對她做出她以為他不會對她做的「那件事」!

  第十章

  「賀懷宇!」

  她來熱洶洶地撞開辦公室門,引來幾個過路者的側目,才剛踏進去一步,房門馬上被另一隻手關上,她則被吻得天昏地暗。

  「不錯嘛!有進步!躲了我幾天,連貓咪都不敢來要回去,結果一見面就直呼我的名字。嗯……你的叫法我不太滿意,不過比『喂』和『賀醫師』好多了。」

  他輕啄她的鼻尖後繞回辦公桌後坐著,蹺著腿雙手交疊在腦後打量她。

  璀燦過了足足三十秒才回過神來,俏臉開始脹紅。

  「把虎克還給我!」她幾個大步跨到他面前,隔著辦公桌朝他吼。

  「是你自個兒把它丟在我家的,想要回去?成,下班後跟我回家捉貓。」他一派悠然自在,完全不為她的惱怒所動。

  她的臉色越來越紅,這回——增添了幾抹羞澀的意味在內。

  她會跟他回去那才有鬼。上個禮拜趁著他還沒睡醒,她偷偷翹回家,而且很成功地回避他長達六天四小時又三十二分鐘之久,這回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再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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