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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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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雙絲羞澀得幾乎不敢正視他。她連忙推開情郎,大半副嬌軀閃進門裡,仿佛如此一來就能與彭槐安劃分界限。「沒??沒有啦!彭先生……他快走了。」 「誰說的?」彭槐安用眼角餘光瞄他。 範孤鴻仰灌一口啤酒,喉結上下滑動。棒打鴛鴦的殺風景事兒交給萌萌負責,他無意繼承掌門人寶座。 「我不曉得。我什麼都沒看見。」他悠哉遊哉地從兩位現行犯身旁經過。 彭槐安嘉許地點點頭,算他上道!採花大盜的本性揭露出來,姦夫邪笑著侵入佳人的香閨。 「你慘了,今晚沒人幫你撐腰……」餘下的字語關掩在房門裡頭。 真令人羡慕!范孤鴻間或聽聞房內的喁喁細語,忍不住歎了口氣,好久不曾調理「陰陽五行」了,難怪他氣血不順,唉…… 輕扣二老闆的房門兩響,不待室內揚起招呼,他自動探頭進去瞧瞧。 「維箴,你還沒睡?」既然如此也就不怕吵擾到她。他信步踅進房內。 維箴坐抵著床頭櫃,正翻閱一本厚達三公分的哲學著作。 「我想再看一會兒書。」談起做學問,她的水眸粲然生輝。「前陣子我讀完亞裡斯多德的語意學,或多或少得到一點啟發,所以又買了幾本希臘哲學史回來。如果你有興趣,等我看完之後再借給你。」 平常人的床邊故事書是什麼「清秀佳人安妮」、「羅曼史小說」,只有她這個天才,臨睡前猶啃著大部頭著作。范孤鴻一如以往,佔據她身畔的空床位,懶洋洋地翻動書頁?? 蘇格拉底與菲德拉斯的對話。 「嘿!」輕狂的嗤笑聲哼出鼻來。「這只蠢狗隨便吠幾聲,也有人聽得懂它的狗話。」 「唔……」蘇格拉底從床尾抬頭,困兮兮的眨巴眼皮子。是誰在說我啊? 「亂講!」維箴不依的拍掉他手掌。「人家蘇格拉底的名頭就是承襲自這位希臘哲學家。兩年前我旁聽過一堂西洋哲學史,對蘇格拉底多傾倒啊。」 「反正你沒替這取成孟子、莊子、老子,我就謝天謝地了。」要他喚一隻蠢狗「老子」,打斷他腿也萬萬不幹。 「你走開,不要找我說話,我正看到『斯多噶學說』的精采部分。」俏鼻又埋進書頁裡。 他確實該回房了。可是,她的房裡洋溢著溫軟的氣息,連她聞起來也馨香噴噴的,甯謐祥和的氛圍戀棧著他的身影,教人著實很想多逗留一些時候,不願太早離開。 「什麼叫『斯多噶學說』?」只好找個話題引起她的共鳴。 維箴發現他還頗受教的,身為未來師尊的那一面立刻興匆匆的開始講說,「『斯多噶學說』下是『亨樂主義』的相反論點,講究禁欲、克已……」 「What!?」他連忙搶下有害讀物,一探究竟。「什麼禁欲克已!教壞囡仔大小!你給我少看一點這種鬼東西。」 「斯多噶學說哪裡犯著你了?」她皺著眉。 「它每一點都犯著我。」他合上書頁,反手擱置在床頭櫃上。「如果你學會禁欲克己,天天給我修身、齊家、平天下,那我還有什麼搞頭?」 她一愣。「我修身自持,和你扯得上什麼關係?」 「當然扯得上。」他大言不慚。「我尚未勾引你成功,豈能教區區一本邪書功虧一簣。」 這傢伙! 維箴又羞訕又好笑,兩朵紅透了雲彩浮上她臉頰,足可媲美日本國旗。 「色狼。」猛然抽出枕頭,用力捶打大淫蟲。 蘇格拉底受不了的斜睨他們,乾脆跳下床圖個清淨之地。 他大笑,軟松的枕頭三兩下落入魔爪中。 「等一下,住手。聽我說。」壯軀徹底壓制住一切暴動。「陰陽調和,相輔相成,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至理。虧你一路念上研究所,竟然連基本的養生之道也毫無概念。」 她四肢皆被制伏,酥胸劇烈的上下振動,臉蛋因為嬌笑而顯得紅撲撲的。 「我沒聽過什麼『陰陽調和』,只知道你想采陰補陽。」 「哦?」長而慵懶的喉音促使維箴迎向他眼波。 而後,她立刻明瞭自己的錯誤。他眸底的光,深邃如海,性感挑逗的笑意在其中波動、渲染…… 「吼??」蘇格拉底猛然跳起來,狺狺低吼。 「該死!」他重重捶了床榻了拳,狠瞪那只死狗。「姓蘇的,你有意見嗎?」 出乎兩人意料,蘇格拉底的激烈反應與床上春色無關。它抬高鼻尖,嗅聞著空氣間的氣息,亮褐色的眼球已抹去昏昏欲睡的混沌。 有狀況。 範孤鴻立刻警覺。 「汪汪!汪汪汪!」蘇格拉底驟然激動的大喊,沖到門邊拼命扒搔底下的縫隙。 「範……」維箴怯怯的抓住他前襟。 「你留在房裡,我和那只狗下去看看。」他簡短有力的交代完畢,敏捷跳下床。半分鐘前的慵懶性感演化成蓄勢待發。 門拉開,蘇格拉底一馬當先地沖下樓,沿路汪汪汪吠叫個不停。 「閉嘴,笨狗!賊都被人嚇跑了。」他低罵。 但蘇格拉底的反應相當怪異,嘴裡雖然汪吼得中氣十足,尾巴卻拼命搖晃,顯現出異樣的亢奮。追到廚房後門,蘇格拉底猛地收住,以免狗鼻撞上硬門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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