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兒眼續曲(49)_淩淑芬

四十九

　　「就因虞老師的案子違反本社『良心』，憑你的本事，日後自然會發現，那麼你就白忙一場，賺不到錢啦！」淩某人儘量以合情入理的語氣分析給他聽。

　　「奇怪，我賺不到錢對你有什麼好處？」淩某人可也是靠抽紅利為生的。

　　「沒什麼好處呀！」淩某人老實坦承。「只不過我們三個會很爽而已。」

　　「對！」正、副社長一個勁兒點頭。

　　說穿了，純粹是她們大女人主義的本性冒出頭作怪，只為了「懲罰」他以往不懂得珍惜女性。

　　「好啦、好啦，散會，大夥兒下學期再見。」三名亂臣賊子趕緊趁亂偷溜。

　　陽德死瞪著她們的背影，開始考慮何時策畫個絕地大反攻，省得她們老仗著陰盛陽衰，在他跟前作威作福。

　　「陽德？」懷中人扯動他的衣袖。

　　「嗯？」

　　「你的頭髮。」

　　激情狂越的舞動，震松了他束起的馬尾巴，前額劉海吸飽了汗水，垂掛成面簾一般，微覆著他上半部分的顏面。

　　那位只有半張臉的天使──

　　「陽德，去年十一月你有沒有上過陽明山？」晶秋再也隱忍不住，非得問個清楚不可。

　　「不曉得，應該有吧！幹嘛？」他納悶地紮好發帶。

　　「你是不是曾經在山路上幫過一個車子拋錨的女人？」

　　他細細回想一番，終究搖首。「事隔半年多，我不記得。那件事情很重要嗎？」

　　很重要嗎？她捫心自問。

　　那場短暫的邂逅，促使她日後將眼光留放在他的身上，成就了兩人的戀情。乍覺之下，似乎極端重要。

　　然而──

　　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未來依然可期。

　　去年十一月，在落著雷陣雨的午後，那位貓般男子或許是實體健軀的陽德，也或許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當然，更或許是上帝靈機一動，決定派給她一名救人於急難的守護天使，卻以她日後必將相逢的伴侶形體出現。

　　但，這些都已不再重要。

　　最緊要的是，她已經尋找到屬於她的守護天使。

　　那位只有半張臉的天使──

　　淩淑芬

　　話說淩某人的委託單公諸於世後，眾路人馬們紛紛捎來他們難以解決的疑難雜症，靜待淩某人施展妙手，大逞雌威，今兒個趁便將第一波的「絕命大委託」執行實況撰寫出來，感人熱淚一下。

　　Case1

　　委託人：江美貞

　　委託事由：減肥

　　執行紀錄：據美貞小姐的說法，她正值雙十芳齡，本應享受人生中最光輝璀璨的時刻，可惜，她一五四公分的身高，卻承負了六十一公斤的「微胖體重」。因此請托淩某人代為減去多餘的脂肪。

　　美貞，其實你不算胖呀，只不過出入索票場所可能必須買雙人票而已……（嗚！我被K了。）

　　重點是，執行開始。星期一淩晨兩點半，淩某人眯著熊貓眼，撥通美貞的房間專線。

　　「喂──」這是美貞半死不活的開場白。

　　「你好，我是淩淑芬。」我的夜貓族活力正值充沛旺盛期。「美貞，在下開始進行你的絕命大委託。聽說睡眠不足容易瘦下來，咱們就來聊聊天吧！」

　　在深夜兩點半聊天。嘿嘿！

　　美貞只差沒瘋掉，但是仍然強振精神，陪我哈啦了一個半鐘頭，才掛斷電話。

　　減肥委託如此這般就結束了嗎？才不！

　　當天早上六點，淩某人的魔鬼電話再度接通──

　　「嗨！」輪到我開始委靡了。請仿效病人交代遺言的虛弱語句，模擬以下對話：「美貞，該吃早餐了。聽說早餐吃多了容易胖，記得，進食前先灌一大杯水。」

　　「你──」美貞無話可說。

　　淩某人狠心逼她灌完水才掛電話。

　　接下來的三十分鐘，早餐時間。六點半整，減肥專線又鈴鈴催人耳膜──

　　「美貞，」我已經快陣亡了。「來，告訴我，你早餐吃了什麼？」

　　「荷包蛋、稀飯。」美貞的口氣開始失去耐性。

　　「荷包蛋！」我尖叫。「別開玩笑了，荷包蛋充滿油脂，明天記得進食水煮蛋。」

　　「知道了。」她掛我電話。

　　中午十二點，一切再度重複。

　　「美貞，該吃午餐了。」我的活力稍微恢復。

　　「又是你。」美貞無奈得想哭。

　　「聽說午餐以精簡為主，記得，進食前先灌一大杯水。」

　　「拜託哦！」她嚷嚷。

　　淩某人依然狠心逼她灌完水，才放下話筒。

　　中午十二點半，電話鈴響。

　　「美貞，來，告訴我，你中午吃了什麼？」

　　傍晚六點，減肥專線鈴聲大作。

　　「美貞，該吃晚餐了。」我的活力再度回到充電狀態。

　　「天哪！」美貞吼出抓狂的大喊。

　　「聽說晚餐以少量為主，記得，進食前先灌一大杯水。」

　　傍晚六點半，電話鈴響。

　　「美貞，來，告訴我，你晚飯吃了什麼？」

　　「你……你……求求你好不好？」美貞討繞。

　　「不行，記得喔！這是你自己提出來的絕命大委託。」我甜蜜地提醒她。

　　深夜兩點半。

　　「美貞，又是我。」我的嗓音溫柔仿若午夜琴聲。「又到了咱們深夜傾談的時刻，先讓我放一段減肥音樂給你聽，請將音響的聲量做適度調整，以免裡頭的恐怖片音效嚇傻其他家人，那就不好了。」

　　「天哪！拜託你放過我，可以嗎？」美貞即將崩潰。

　　連續四天的惡夜騷擾，我決定進行第一階段驗收。

　　「美貞，請問你的體重是否減輕了一些？」

　　「是的。」美貞已經有氣無力。「可是我恨你！淩淑芬，我永遠恨你。」

　　評估結果：委託順利達成，結案。

　　Case2

　　委託人：王素音

　　委託事由：淩淑芬的簽名照及其聲音的錄音帶一卷

　　執行紀錄：基本上，淩某人簽名有一堆，照片沒半張──這是真的！因此，倘若讀友們再有照片之相關請托，恕不受理。

　　總之，簽名照自動以簽名「貓照」濫竽充數。淩某人免費奉送虎克貓之性感寫真照一張。

　　至於錄音，天！其過程之曲折離奇，必須提出來談。

　　原本我算盤打得好。既然最近稍微忙碌了一些，乾脆選擇一樁較簡易的委託，而錄音乍看之下挺容易的。誰知……

　　首先，淩某人詢問出版社詹姊：「我應該利用何種器材來錄音？」

　　「隨身聽就可以了。」詹姊答。

　　因此我很樂觀的回家搜索隨身聽。

　　結果，抱歉，貧窮的淩家居然沒有隨身聽。我的念頭立刻動到房內的手提音響。沒關係，音響一樣可以錄。

　　等我興匆匆地翻出說明書，芳心卻當場涼了一半。

　　天哪！原來用手提音響錄音必須外接麥克風。我上哪兒找麥克風呀？沒辦法，只好千里迢迢地馳騁到光華商場購買。

　　直至萬事俱備，淩某人正要開始錄音之時，卻發覺──要命！麥克風的接頭不合。

　　好吧！再跑一趟光華商場。這回只為了採辦一個微不足道的轉接插頭。

　　總算「武器」搜集完畢，可以開始錄音了。結果……

　　卡匣絞帶！原來淩某人已N年沒用錄音帶的部分，磁頭早就死翹翹了。

　　這下子除了將音響送修，我還能如何是好？

　　於是，最「簡單」的一個Case，卻耗費我最久的時間，其間甚且相隔一個賀伯颱風，我的音響待在修理店裡拿不回來……

　　評估結果：委託雖然達成，心火卻很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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