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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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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晶秋有如吹破了氣的皮球。 一切都是他精心設計出來的。 打從開始的相遇、披薩事件、修水管、他安排進基金會打工……一切一切,全在陽德精明籌畫的謀略中。 那麼,他的吻呢?他的愛呢?他們所分享的親密,也是他虛設的嗎? ──我愛你。 ──保護你,珍惜你, ──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承諾了,也做到了,而衷心的信賴卻換來陽德不堪的陰謀。 今晨兩人從輕憐蜜愛中起身,共進早餐,一起離開她的公寓,凡事進行得順遂自然,她又何嘗想像得到,短短幾個小時而已,陽大貓居然扔給她一顆「愧疚的炸彈」。 可惡!太可惡了!還特意挑在他們分享過肌膚之親以後。他從頭到尾都策畫好了,讓她不能恨他、氣他,即使胸腔內血海翻騰,他們也即將在十分鐘後碰頭,他大可劈哩啪啦地扔給她一籮筐的甜言蜜語,哄得她團團轉。 哼!大貓兄,這回你失算了。 「陽德為什麼不親口告訴我?」她低吼。 「因為他推斷你乍聽之下保證會掀翻了天,而苦苦思量的結果,他又覺得自己太帥了,我的長相比他更適合當炮灰。」萬兆頤自憐地說。 那只可惡的、聰明過度的、老奸巨猾的、讓人又愛又恨的潑貓! 「你!」她的食揩伸張成左輪手槍,狠狠比住可憎的壞學生。「替我轉告陽德。」 「您介不介意親口告訴他?」萬兆頤心驚肉跳的。 「我介意。」晶秋的眼縫眯成兩道尖刻的細縫。「你很喜歡被我再當一次嗎?」 萬兆頤暗暗叫苦。如此明顯的威脅他未免太欠缺技巧了吧! 「請下旨。」他認命了。 「只要告訴他五個字。」晶秋逐句逐字地、斬釘截鐵地射出子彈── 「我、對貓、過敏!」 兒子自憐自艾的程度超乎馬川行的想像。他扭揪著嚇死人的嚴酷濃眉,透過落地玻璃窗,打量庭園裡垂頭喪氣的陽德。 這小子以羅丹知名塑像──「沉思者」的姿態,枯坐於攝氏三十度的高溫下,而且居然連滴汗珠也沒淌。 「兒子,你還要做戲多久?」馬川行索性推開玻璃窗,臨空喊話。 陽德飛瞟過來一記惡狠狠的怨懟眼光。 「老頭子,你好像一點也不關心兒子?」虧他曬得幾乎成貓幹,他老爹卻兀自鎖在起居室裡吹冷氣,自得其樂得很。 「奇了,那個小道姑拒絕理你,與老爸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教唆出來的。」 算了,陽德放棄老爸。或許另選講和的目標比較有成效。 「娘,」他仰首朝二樓窗口的繼母進行心戰誠話。「如果孩兒死了,麻煩您將我的屍身火化,骨灰就灑在咱們家的庭院裡,與您永相伴。」 雖然明知他求憐、賭氣的成分居多,馬夫人依然感動得要命。 兒子是個有心人呀! 內線分機立刻撥下一樓的起居室。 「老頭,我不管你如何下手,總之,陽德和那位女佬師的事,你務必給我插手管上一管。」 「喂喂,老婆,他脫離三歲小娃娃的年紀已經二十多年了,哪有在外頭吃了鱉,還回來找家長出面的道理?」馬川行嗅出冤氣沖天的味道。 「誰教虞小姐也躲回老家,拉出她爹爹做擋箭牌!反正你給我出面搞定就是了。」分機收線。 於是,區區幾句婦孺小兒的歪論,就此決定馬川行坎坷的命運。 他翻出從虞晶秋填寫的人事表格上抄下來的永久地址,吆喝著自家司機,一路直驅天母東路的住宅區。 虞家或許稱不上大富大貴,倒也不差。目前所住的兩層樓透天厝,系由自家人在昂貴的高級地段購買一塊小土地,自行斥資建成。 外觀上,虞宅雖然肖似這條路上的大多數公寓,然而,大門口外頭卻區隔出兩尺見方的小草皮,四大盆杜鵑花豔豔地熾展著風情。 馬川行吩咐司機將轎車停在虞家對面,遙遙瞧見一位蓄著花白小平頭、著中山裝的老先生背對著他,蹲在草坪上伺候精心栽育的杜鵑叢。 「嗯哼!」馬川行試探地咳了一聲。這位比自己年長幾歲的老頭兒應該就是小道姑的父親。 老先生恍若未聞,不理他。 「嗯哼!」他更用力地清咳一記。 「喉嚨癢就去買一罐川貝枇把膏,隔壁巷子裡便開著藥房。」老先生依然頭也不回,手中握持的園藝鉗嘎吱嘎吱響,繼續他修枝剪葉的任務。 這款大剌剌的傲慢可讓馬川行很感冒了。從來只有他大董事長對旁人吆喝的份,哪容得無知俗輩在他面前擺架子。 「您姓虞?」他紓尊降貴地問。 「您姓馬?」虞將軍終於挺直腰幹,語氣同樣森冷不屈。 看樣子兩造的老人家都聽了己方小輩的訴苦,也同樣料定了對方必然會出現,苦苦「求饒」。 霹靂一閃!四道目光相交,空氣中彷佛交劃出迅猛白熱的火花。 「姓陽的小子呢?」虞將軍假意張望著四方。「那小子做錯事就成縮頭烏龜,沒種出面解決,眼巴巴回家求老爸下海遊說嗎?」 馬川行口頭上也慣常稱喚獨生兒「小子、小子」的,不過讓別人搶了他的專門用語,心頭可就萬萬不爽快。 「既然那個小道姑溜回家問你求助,他回頭要求我以相當的身分代表出現,算來還是尊重你們虞家哩!」 這話頗有幾分淺理,虞將軍不得不頷首贊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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