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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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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法王落入滿池的毒液,冰涼的皮膚接觸到寒水,倏地咬生出極刺痛的消蝕感。 「啊──這是什麼?快救我出去!啊──」他在水池內翻滾著、尖喊著,無論如何閃躲也避不開四面八方湧上來的劇毒。 素問瞟見他露骨的痛吼,白森森的牙齒緊緊咬住嘴唇,登時被他扭曲可怖的容貌震駭得愣住了。 「別看!」仲修回手將她的臉蛋按進自己懷中。 「救──救命──曾素問,你竟敢使毒陷害老夫──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不會放過你們。」臨死之前,他仍然以為是天下人負盡了他。「池水混合了殛心摧骨草的毒性。」仲修冷冰冰地告訴他:「你這是罪有應得,怪不得旁人。」 天底下只有一人可以化解得了這門劇毒──何古。 而文經綸卻親手害死了他,沒想到,最後等於間接了結自己的性命。 水池內的呼喊、喝罵,漸漸趨於微弱,越來越瘖啞,直到詳和的平靜重新籠罩大地。 清風吹,柔雲飄,雀鳥啁啾鳴叫。 美麗塵世在短瞬間擺脫了一切的醜惡俗態,一徑以它最最寬容、最最清麗的面貌,迎向命運的不可測。 素問突然虛脫而癱軟,再也提不起勁來。 「我替師父報仇了……」 終於結束了。 黃沙滾滾,遠長的陽關古道通向天與地的盡頭。 凝波茶亭依然招展著生張熟魏的旗幟,提供驛道旅人適量的飲食和安歇。 只可惜,店家的臉色蒙上一層鬼見愁的晦氣,不免辜負了茶亭內歡樂的景象。 他今年八成走楣運,才會連連碰上同一批惡客。 更糟糕的是,除了上回曾經出現過的俊相公、大姑娘,以及孕婦、丈夫之外,他們還增邀一對新夫妻作伴。 三個女人,三道麻煩。 他簡直想把店招收降下來,回家養老算了。素問有鑒於自己上回遷怒到無辜的店家身上,多少感到汗顏,投給他的視線不免充滿歉意。 可惜人家不領情。 姑娘,你們早走早好!店家的熊度表示得一清二楚。 「老二,你當真捨得?」封致虛渾似沒見到掌櫃的無禮,逕自吃他的酒菜,談他的天。 「沒什麼好捨不得的。」仲修悠哉遊哉地啜飲著香茗。「其實那張雕龍刻鳳的龍椅坐起來本來就坑坑凸凸的,很難稱得上安穩舒服。如今聖上既然已經『往生於極樂世界』,名義上進位為『先皇』,將帝位交托給合適的人選坐坐看,本來就天經地義,是不是?」 素問笑咧著紅唇,親了他一記。 「可是老大怎麼辦?」封致虛有點幸災樂禍。「少了這小子罩著你,你豈不是丟官了?」 「求之不得。」聞人夫婦異口同聲。 朝雲老早就在埋怨丈夫大江南北地跑,沒一處定點,將來照養孩兒不容易,此刻天下第一名捕能擺脫那頂壓死人的大帽子,自然最是高興不過。 「仲修,」聞人獨傲突然想起一件要緊事,「關於皇太后的安頓問題……」 「對了,母后。」仲修沉重地歎了口氣,他差點忘記這道頭痛習題。倘若母后繼續留在宮中,八王爺自然會好生奉養她,然而她應該會選擇跟隨兒子歸隱。 但是素問與娘親……唉!這下可又麻煩了。 「咦?太后的事,我們在前來會合的路上順道處理好了,瘋子虛沒告訴你們嗎?」守靜突然插了一句。 又是「順道」? 兩位哥哥同時提高警覺。自從有了上回的意外經驗,他們已經瞭解封致虛的「順道辦事」通常很不尋常。「你──能不能談談是如何『順道』處理好的?」仲修問得非常膽顫心驚。 「也沒什麼呀!我半路攔劫皇太后的懿駕,委請天機幫的高手將她送往天山,交給我師父打點。」他隨口撂下的語句,卻在兩位兄長之間掀起驚人的滔天巨浪。 「你什麼?」仲修險些瞪破眼珠子。 「交給誰?」聞人獨傲的下巴差點掉下來。 天山怪客? 那個一輩子守身、苦練童子功的武林奇人? 「我師父呀!」他理所當然地解釋。「你們也曉得,我師父他老人家一輩子沒接觸過多少女人,年歲遲暮了,不免感到孤單。恰好你娘失去正牌丈夫,我那福薄的爹爹又過世得太早,咱們乾脆做個現成媒人,將他們倆湊成一堆也好。」 他師父與皇太后? 聞人獨傲和仲修面面相覷。 這種組合也未免太失調了。 「你師父他樂意嗎?」兩人異口同聲的質問。 「不曉得。」封致虛聳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輕鬆姿態。「反正徒弟把頭痛困擾的問題扔給師父解決,原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至於兩位長輩獨處時會不會打架,咱們後輩就不太適合過問啦!」 天哪!多麼推卸責任!多麼缺乏俠士精神!多麼──多麼,多麼有效呀! 為何兩位做哥哥的從沒想到可以動這招歪腦筋? 仲修的嘴巴張開,合上,又張開,再合攏,用「張口結舌」來形容他日前的滑稽相絕對不為過。 聞人獨傲比他更快反應過來。「我完全瞭解你的想法。」天下第一名捕嚴肅地盯住二弟。 有時候,與致虛的手段比起來,他們哥兒倆的年紀好象全活在狗身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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