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淩淑芬 > 奇貨可居 >
二十六


  「對不起。」他低聲道,在她發間印下更多的吻。

  「過分……」她鼻頭有點酸酸的。

  「有些男人是天生的感情智障。」他理屈地為自己辯解。

  「笨蛋!白癡!惡霸!土匪!」她又找到力氣捶了他一頓。「你根本就不該那樣做……你、你若好好的問……我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

  她委屈地哭了出來。

  「寶貝,對不起……」他誠心誠意地道。

  其實,遠在那個初見早晨,隔著早餐的人潮,他們已經互相凝望。

  如果汪迎先是用正常手段追求她,他們兩人早就是相屬的一對,種種的尷尬委屈、不堪不願,根本都不會發生!

  但是他卻選擇了最傷人的方法,讓他們既做不成情侶,又做不成仇人。她哭了起來,越哭越傷心,到最後哭得聲嘶力竭。

  「綺綺,我愛你。」他吻著她的眉。「真的愛你。」吻著她的唇。「愛你這裡。」吻著她的鼻。「還有這裡。」吻著她的下巴。「這裡。」一路吻下去。「和這裡……」

  「我不要你愛我!你走開!」她哭著捶他。

  「我走得開就好了……」汪迎先歎道。

  他們又做了一次愛。

  他用自己最溫柔、最美好的情感,向她所遭受的種種委屈而道歉。

  他們探索了彼此的每一寸,許多之前出於矜持和尷尬而不願做的事,這次都盡情地為對方而做,也讓對方盡情去做。

  他是愛她的。

  她,也早該愛上他的。

  他們的性情有許多需要磨合的地方。他還是那個善妒、佔有欲過強的男人,她也還是那個希望他可以愛得再溫和一點的女人。

  但是,所有的迷障都褪去,沒有脅迫,沒有恐嚇,只有愛與溫柔。

  他們心裡早就有了彼此,也終於願意向對方坦承。

  在這奇特的夜晚,他們有了最激烈、也最甜蜜的一次熱愛……

  當所有迷障一起掀開之後,世界突然變得無限美好。

  那一夜,元清綺盡情地對他發了一次脾氣,最後,汪迎先得到一段觀察期。

  雖然這個結果不盡令人滿意,卻比他預期中的最糟情況好多了。

  她不可能不愛他,否則在他連底牌都亮出來之後,就乾脆把他一腳踢開算了。既然願意給他觀察期,就表示她也放不下他。

  汪迎先愉快地吹著口哨,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老大最近心情怎麼這麼好?」已經等在裡頭的鐘銳嚇了一大跳。

  他這沒什麼人性的主子最近老是動不動就停下來,對著某個東西發笑,然後,露出非、常、溫、存、的眼神!老實講,他已經開始覺得就算天塌下來都不可能更令人意外了。

  「你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嗎?」那串口哨立刻轉為一個冰寒的問號,多嘴的特助被凍得全身發僵。

  「有有有,我能做的事可多了。」鐘銳忙不迭捧著一堆簽好的公文,準備回自己的桌位去。

  想了想,他在門口停下來,探顆頭進來問:「主子?」

  「嗯?」他低下頭,翻看公文。

  鐘銳又走了進來,門在身後掩上。

  「三橋那票人囂張到直接派臺灣的手下動手了,你真的打算就這樣挨打嗎?」嘻皮笑臉的特助難得地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我們再不做些什麼,他們只會以為我們怕了,接下來不知道還會再做什麼事,或許跟日本警方已經到了有合作的必要了!」

  「……」汪迎先深思一下,沒有立刻開口。

  「我知道你是顧念總裁的份上,不過那是因為總裁也不知道他們以為你要當日本警察的線人,所以對你痛下殺手。一旦他知道了,總裁的個性不是會讓人家欺負到門上的人。」

  「我比你更瞭解大伯。他是那種講究恩威並施的人,雖然三橋那邊是做得過分了,不過一開始他也認為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汪迎先牽了下嘴角。「依照大伯的個性,他一定會向他的老朋友張董討個公道,不過同時他也會希望我適度妥協。」

  「人都差點被他們殺了,還妥協?」鐘銳叫道。「或者你乾脆跟日本警方合作,把對方的巢穴給挖出來算了。」

  「那問題會更大,我連大伯這個支援都會失去。」

  所有走過江湖的人,最瞧不起的就是和警方合作的老鼠;大伯雖然已經不搞那一套,老習慣還是留著。他們可以跟「官兵」打好關係,互相利用,但是絕對不容許跟對方合作回頭來對付道上的人。

  汪迎先就事論事地道:「大伯最可能的做法,是向張董施壓,要他向我道歉,這點很容易做到,他們只要找個小角色出來搧幾巴掌,再替我擺桌和頭酒,兩廂就算揭過了。至於我這方,只怕他還是會舊事重提,要我把『三橋』加入合建案的包工廠商之一。畢竟,這一切的起源就是因為我不肯保住三橋的飯碗。」

  太離譜了吧?「那老大你自己有什麼打算?真的向他們妥協不成?」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