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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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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紫綬的腦袋立刻點下來,把弄自己的外套扣子,一副沒有臉再見他的表情。 雖然說比較過分的人是他,不過打人就是不對的。尤其有小戴倫在場,她更應該以身作則才對。趙紫綬重重歎了口氣,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很不應該。 「確實很不應該!」他惡劣地繼續濫用自己的好運。 「啊?」原來她不小心講出聲了。「噢……」低下頭繼續懺悔。 愧疚的她看起來實在可愛透頂。柔軟的髮絲包覆著頭型,看起來跟主人一樣垂頭喪氣的,整個人仿佛想縮進那身已經很小號的毛線衣裡。章柏言真想冒死再吻她一下,可惜他現在的狀況實在不適合再添新傷。 「好吧,我可以不計前嫌。」他寬宏大量地說。「只要記得,你還欠我一個吻。」 「為什麼?」她立刻昂起頭抗議。 「你還問?你平白地揍了我一頓!」章柏言打滾商場久矣,深諳虛張聲勢的原則:要把對方壓下去的方法,就是永遠比人家氣勢雄壯。 趙紫綬完全不是對手。 「才不是『一頓』,只是一下……」慢著,這不是重點。「而且是你先偷親我的。」 「你的意思是說,你認同在兩性互動的過程中,暴力是可以被合理使用的一種手段?」他危險地壓低腦袋,逼到她鼻端前。 「當、當、當然不是……」淡雅的古龍水味飄進她鼻腔,趙紫綬氣息一滯,很不爭氣地退了一階。 「那就對了。我有沒有先吻你是一回事,你動手打人就是不對!」為了強化效果,他齜牙咧嘴了一下,仿佛連講話都會牽動嘴巴內被咬破的傷口。「所以一切重新計算,你欠我一個吻,至於我吻完之後,你要做什麼反應那是另一回事,總之絕對不能再使用暴力了,聽到了嗎?」 「聽、聽到了。」完全喪權辱國。 章柏言滿意地挺直腰杆,「好了,你有什麼事要找我,說吧!」 總覺得好像哪裡怪怪的……趙紫綬一時無法從他的歪理中轉出來。 「噢,我只是要跟你說,剛才戴倫在林子那頭玩的時候,看到有一輛車從大路轉進我們的小路裡,好像有訪客來了。」為什麼她會覺得自己割地賠款了呢? 笑謔之色立刻從章柏言的眸底斂去,取而代之的是豹子般的警覺。 他快速下樓,走到長窗前查探。外面的大路地勢比莊園略低,所以從側旁的林子可以先看到路上的行車。從三人住進來為止,除了趙紫綬的老福特車,還沒有第二輛車子駛進來過。 一輛銀色奧迪正好彎入他們的車道。章柏言看清駕駛座上的人,緊繃的肩線立刻放鬆下來。 「愛德!」他走出門外迎接。 「嗨!好久不見!」愛德一腳才踏出車外,招呼聲已經先飄了過來。 趙紫綬一起跟出門廊上。 她和愛德只有一面之緣,上次相見時,他是西裝筆挺、公事公辦的權威律師,這次卻穿著休閒的馬球衫與灰色兔毛背心,頭上戴著格子呢貝雷帽,看起來倒像賀軒卡片上的慈祥老伯。 「我原本想以『你的氣色真好』做開場白,現在我可不敢說了。」愛德越接近門廊,眼睛睜越大。 柏特的外傷都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那管石膏手,只是——他左邊明顯腫得比較高的臉頰是怎麼回事? 「嗯,前兩天出了點小狀況。」章柏言莫測高深地瞄趙紫綬一眼。 好奇的小鴿子咕咚垂下腦袋,又變縮頭烏龜。 「我想,這個小狀況應該不至於影響到你的人身安全?」愛德輪流瞄瞄他們兩人,眸底的笑意變濃。 「那是他偷親人……」微弱的抗辯聲毫無說服力。 「你偷吻人家?」愛德挑起一邊眉毛。 「『偷』的定義是指在四下無人時,鬼鬼祟祟做的好事。就不知道堂堂正正在兩百多個人眼前發生的事,怎麼也和『偷』有關。」 跟他比口舌之利是決計拚不過的。趙紫綬咕噥了一下,急急向屋後的花園遁去。 「你們兩位慢聊,我去看看戴倫在做什麼。」 章柏言露齒一笑,那副表情比五年級的小男生終於扯到旁邊那個女生的辮子更得意! 「柏特,你……整個人像活了起來。」愛德嘖嘖稱奇。 「難道我本來是死人?」章柏言白他一眼。 「不,你本來只是……怎麼說呢?不太親人。」愛德不禁望向趙紫綬消失的方向。 「別瞎說了。你大老遠跑過來,有什麼事?」這個眼神銳利的男人,才是愛德熟悉的那個章柏言。 愛德暗暗歎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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